宋海棠一聽便黑了臉,威脅著她躺在床上不許起來。
“那才好呢,省得你又跑下樓去招呼那些人。”宋海棠冷眼哼道,旁邊火爐上的草藥噗哧的翻滾,濃重的藥味佔滿了偌大的房間。
“沒有錢你吃什麼,這麼大個小倌樓這麼多口人要吃飯,你以為我好受啊。”七娘有氣無力的吼道,就著沒大沒小的兒子一整天只知道衝她擺臉色,也不是是誰含辛茹苦把他養大。
“我都說了不要你操心了,你有那份閒心就好好養病,管那麼多做什麼,要是小倌樓倒了我就睡大街去行不行?”宋海棠拍胸脯打包票,實在是心疼七娘,也算是他大半個孃親了,打過罵過,還不是捨不得下手。
“你說得倒好聽。”七娘轉過身,低低說道,細細的眼角紋也垂了下去,宋海棠吹了口藥,輕輕遞到她嘴邊,七娘接過碗喝了一口,又嘆氣著放下碗:“海棠啊,要是我就這麼去了,小倌樓就散了吧。”
宋海棠猛的站起身,聽了她這話火冒三丈:“胡說,就你這樣的去了地下閻王爺也不收你,璃倌樓散不了,你是老了淨瞎想。”
“呵,海棠啊。”七娘搖搖頭,這孩子的脾氣,像誰呢?
宋海棠關上門,怒氣填膺的回了房間,就看見了坐在他床上看書的裴永卿。
“你怎麼來了?那麼大雨,你還跑過來?”他走過去,脫掉鞋子換了件外衫,拉過被子坐了進去,偎著裴永卿坐下,藉著他的體溫暖和自己這顆冰涼涼的心,裴永卿笑了笑,闔上書把被子給宋海棠攏了攏:“寒諾說你去給七娘買藥了,我等你回來。”
“傻樣,阿五呢,他沒送你過來?”他撓撓裴永卿的咯吱窩,怎麼今天那個苦瓜臉沒在?
“海棠,我是大人了,這裡我記得的。”裴永卿慎重其事的說道。
宋海棠一聽他的話就樂了,捏起他的臉問道:“哪裡長大了?比我高了?小矮子。”
裴永卿生氣的給了他一拳,像八爪魚般跳到他身上,隔著被子給了他幾拳,邊打還邊吼道:“你才是小矮子,臭海棠,笨蛋海棠。”
宋海棠和他鬧著玩,沒想到,額,這賠錢貨還會生氣了?
裴永卿氣喘吁吁的騎在他身上,嘟起嘴說:“你道歉。”
宋海棠心裡冷汗直冒,敢情這呆子長大了,敢頂撞他了,他直起身,雙手抱起裴永卿的腰,湊過來就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口水的聲音漂浮在他麼之間,裴永卿傻了,摸著還有些溼潤的臉頰,宋海棠笑得狡詐,還別說,這呆子的臉蛋真甜,剛才就瞧著軟軟的,想都沒想就親上去了。
“哼,我也要。”裴永卿叉起腰,怒氣衝衝的翹著嘴就往宋海棠臉上蹭,連著在他臉上咬了幾口,宋海棠招架不住,茫茫求饒,再這麼下去,他就該幹些禽獸不如的事情了。
宋海棠坐在鏡子前,靠近鏡子看著下巴上被那小虎牙磕破的地方,一道劃痕的血跡已經凝固,他皺了皺眉,真是一隻會吃人的小老虎。
“他才十四歲。”蘆溪幽幽的在他身後說道,宋海棠眼神凌冽,冷然的說道:“你想什麼呢,我不會對他幹什麼的,別把我想得那麼齷蹉。”
宋海棠送走裴永卿就跑到了蘆溪的房間,藉著他的鏡子察看傷口剛才一直捂著下頜生怕那賠錢貨看見,否則他肯定又在哪裡紅著眼道歉了。
“那樣最好了,海棠,你不一樣的。”蘆溪在他身後站立,蕭索的看著他的背影,從來,他的目光就只為那個孩子駐足,他眼裡還看過其他嗎?
“有什麼不一樣?”宋海棠反問。
“沒什麼。”蘆溪交織著手放在腹部,壓制著那些破繭而出的話,就這樣好了,也許,這樣就最好了。
“呵,蘆溪,你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我找寒諾下棋去。”宋海棠俊逸的臉上好幾處被咬出了痕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去侍奉那個官家了呢。
蘆溪黯然無語,窗沿上是剛落下的信鴿,低著頭咕咕的叫著。
裴永卿回了裴府,下了馬車就看到了守在大門口的阿五,正坐在臺階上和看門的下人聊天,他看見馬車上下來的身影,站起來拍拍屁股:“少爺,玩的高興?”
“呵呵,還好。”裴永卿吐吐舌頭,摸著臉頰大步跨進了門檻,阿五擺擺手,給馬伕送了些銀兩,跟著他進門,裴永卿木訥的看著堂上的人,他怎麼又來了?
羅大公子大概還沒察覺到,汗,又被嫌棄了。
“永卿。”羅席佑喊他,不是已經走了大半個月了嗎?怎麼又折回來了,難道二姐又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