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緊,而在片刻遲疑後,原先輕覆於青年背上的掌轉而環過腰際,將那同樣染著幾分消沉氣息的身子一把擁入了懷中。
「放心吧。」
他輕聲道,敘述的音調是足以讓連城驚掉下巴的溫柔而平穩,更隱隱帶著幾分安定人心的力量:「興許白冽予早已脫困,只是訊息仍未傳到而已……若是如此,只怕他此刻也正擔心著你我也說不一定。」
「……嗯」
「且就像方才說的……具體的行動計畫還須得同東、西二方討論一番,不論商議的物件為何,作為聯絡人的你和合作方之一的我都是必然得親身赴會的……如今既已將查探海天門之事告了個段落,啟程南行便也是近幾日的事了。屆時,只要出了流影谷地界,你我沒了那麼多掣肘,自然可以放心聯絡擎雲山莊、好生確認一下白冽予的狀況了。」
「……也是」
知他說得在理,凌冱羽心境雖仍難以完全平復,情緒間的低落卻已多少淡去了幾分——只是這下憂思得緩,原先給分散了大半的注意,自也不可免地落到了某些他先前無暇留意的事情上頭。
便如現下正環抱著周身的溫暖。
早先二人藏身東郊之時,凌冱羽對西門曄的碰觸便已十分沒轍,如今彼此相處日長,己身心意又已在入京那日轉趨明朗,自然更談不上有何招架之力了——不說別的,單是先前彼此仍維持著相當距離之時,他想控制住就此上前靠入西門曄懷中的衝動便已十分不易,更遑論已然置身於對方臂膀間的此刻?感覺著那緊鎖於腰間的力道、傾聽著隔衣透來的穩實心音,凌冱羽雖依舊沒能完全克服心障順勢抬臂回擁住對方,卻也同樣再沒能升起分毫抗拒的心思。
此時、此刻,佔據了他全副心神的,是與眷戀、仰慕同樣深刻的沉醉。
——儘管這樣的沉醉,完全是建立在以「合作」為藉口、暫時擱下舊有仇怨的基礎之上的。
——儘管他……一直有意無意地不讓自己去深思那些。
靜靜倚靠在西門曄懷裡、沉浸於這個被自己預設著排除於「輕薄」範圍之外的擁抱中,不覺間,青年已然合上了雙眸,原先靜靜擱放於身側的掌,亦已稍抬著輕輕揪住了對方的衣衫。
——一個並非回擁,卻蘊含著同樣情思的舉動。
明白這點,西門曄心口一熱,雙臂一緊,一瞬間有心想問問青年是否能惠賜一吻,卻終還是在顧慮到對方的心境後,逼著自己壓下了驟然湧升的渴望。
正所謂欲速則不達,他好不容易才一路循序漸進至此,自不會允許己身因著一時情動而有自毀長城之舉……橫豎來日方長,行事自還是穩紮穩打些得好。
思及此,又自定了定神後,同樣有些沉迷的流影谷少谷主才逼自己鬆開了這個擁抱,轉而同懷中青年介紹起了流影谷內部的諸般配置。
【第十四章】
——凌冱羽雖早在戲弄西門曄不成並因而自食其果時便已多少有了覺悟,這一個月來的戲也演得還算順暢,可當他醒悟到為了成功延續這個偽裝,自己必須穿著女裝、以「凌姑娘」的身份前去見傳說中的流影谷主西門暮雲時,這個向來敢做敢當的青年卻仍不免起了幾分就此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
按說以青年至少認識三個宗師級高手的「閱歷」,面對這個暫時算得上友方的流影谷宗師本也不至於如何緊張。可西門暮雲的性情光從其子身上便可想見一二,自個兒和西門曄如今又關係曖昧,這人見起來自然是說多彆扭就有多彆扭了——偏生他還躲不過,也萬萬不能躲。
好在送他出門時、同樣意識到這一點的西門曄面上那種半是尷尬和半是無措的表情大大逗樂了凌冱羽,這才讓青年多少放鬆了些許,不至於生出多少臨陣脫逃的衝動。
而今,借上呈藥膳食譜為由進入流影谷的他已然來到了東苑的靜室前,與那位縱橫北地多年的流影谷谷主僅有一牆之隔。一個深呼吸試著平緩下越漸急促的心跳後,身著一襲淺湖綠色衣裙的黃泉劍門徒已自提步上前、隔著木門恭聲道:
「民女參見谷主。」
之所以未曾報名,自然是那「凌曄」的化名實在太引人遐想的緣故了。橫豎進了裡頭還是得再正式拜會一遭,眼下倒也不算太失了禮節。
青年略加運功變化了的嗓音初落,耳邊便已驀地響起了簡短的「進來」二字。知是長者出言傳音,凌冱羽先是故作訝異地微微瞪大了眼,而後方猛然醒覺般依言推門進到了靜室之中。
靜室內的裝潢擺設十分樸實——甚至可以說簡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