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燦臉上頂著個挺清晰的牙印來見李錫忠。
李錫忠見他臉上那印子,笑得頗有深意,「小王爺不愧是採花高手,竟然連如此辣的一朵花都下得去手,末將真是由衷佩服。」
秦燦知道他在調侃自己,擺了擺手,「本王向來口味重,你不懂的……」然後話歸正題,「你們什麼時候走?」
李錫忠回道,「一切打點妥當,明日即可上路。」
秦燦想了一想,道,「我能問你要個人嗎?」
李錫忠也不問他要的誰,背手身後,揚唇一笑,「末將若是不允呢?」
秦燦一出師就先碰了個壁,暗中「嘖」了一聲,「如果那個人也願意跟本王走呢?」
李錫忠依然笑,「末將也依然不允呢?」
秦燦額上的青筋又開始跳了。
他孃的,老子到底造了什麼孽?怎麼一個兩個都拿為難老子當樂趣?
長長的車隊自雲龍山下的官道上走過。
虞老大坐在山崖上,手裡抱著個大酒罈,看一眼山下,灌一大口酒。身後傳來沙啦小石子滾落的聲音,虞老大回頭,看見秦燦正攀著巖壁小心爬過來。回過頭去,將酒罈子遞到嘴邊又狠狠灌了一口,「秦兄弟找我有什麼事嗎?」
秦燦好不容易爬了過去,在虞老大身旁坐下,「非要有事才能來找大當家你嗎?」說完從袖袋裡摸出包花生,喀嚓喀嚓吃了起來,「本來是有事找你的,不過看你一個人坐這兒喝酒,我就來陪陪你。」將手裡的花生遞到虞老大面前。
虞老大摸了兩粒丟到嘴裡,然後沈了一口氣,「其實我老虞也沒啥大的想法,討個稱心的媳婦,生一大堆娃兒,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結果……」
秦燦問他,「二丫哪裡讓你不中意了?」
虞老大抱起酒罈又喝了一口,「沒有,哪裡都中意,人好看,聲音又甜,做事又麻利。秦兄弟,你不知道,被她一口一個『鐵牛哥』叫著,我心裡那個甜喲,但是甜完了又馬上像吞了黃連一樣的苦……其實我們這種人,就不該肖想那麼多,什麼稱心的媳婦,哪個小媳婦願意跟我們這種人?!」
「那大當家就沒想過帶著山寨的弟兄到山下做些正當的買賣什麼的?」
這一問,讓虞老大皺起了眉頭,「秦兄弟,你還不瞭解我們山寨的弟兄?雖然黑雲九龍寨的惡名在外頭,但那都是誰傳出來的?不都是那些壓榨老百姓的富商貪官在我們這裡吃了虧才到處去說的?
「是,我們做的事確實不正當,但秦兄弟你也見著了,這山上山下多少口人?世道不讓你吃飽飯的,我老虞讓!官府不給你活路,我老虞給!就是一句話,咱不談什麼榮華富貴,甭管你什麼來路,只要你在這亂世流年還想活下來的,就來找我老虞!」
每一句都坦坦蕩蕩的,他們雖行的是不苟之事,但浩然正氣卻依然留存於心間。
秦燦點了點頭,然後道,「但是你不說,二丫又怎麼知道呢?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應該和她坦白,至於結果如何,這個就另當別論了……」
虞老大那股子激動勁下去了,又沈了一口氣,眼睛望著前方,露出幾分落寞,「我老虞這輩子啥事不敢做……單就這一件,所以秦兄弟你說我沒用我也認了。」
秦燦挑了下眉,點點頭,「既然大當家你自己都這麼覺得,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便往回走。
山下的車隊已經走遠,稀稀落落的馬蹄聲也漸漸要聽不見,虞老大抱著酒罈剛遞到嘴邊,又放了下來,眼神呆呆的望著那遠去的車隊,突然深吸一口氣,仰天大唱了起來。
「西邊那噶有座山喲,山那噶兩頭連著天喲,一頭是太陽喲,一頭是月亮喂,太陽陪著阿哥哥喲耕作,月亮陪著阿妹妹喲織布──」
中氣十足的聲音彷如雷聲滾滾,帶著深沈的感情,在山谷間迴盪不絕。
虞老大唱了一遍,突然收聲回頭,「哎,秦兄弟,你不是找我有事?什麼事?」
秦燦已經爬了回去,聽他這麼問,隨口道了一句,「也沒啥事,我本來想叫你帶上聘禮去小山坳村提親的,但聽你唱歌唱得這麼起勁,就想回頭再和你說。」
虞老大「哦」了一下回過頭,然後才猛地反應過來,轉回來,「秦兄弟,你說什麼?提親?提什麼親?」
秦燦一副你既然不在意那我也不用當一回事的態度,「當然是去二丫家裡提親,不過大當家既然不急,那我……」
「誰說老虞我不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