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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輕輕掰開他的手,杜衡諷刺的語氣中帶了自己都沒覺察的寵溺:「殿下還是離不開孃的奶娃兒嗎?」

崇臨也被自己撒嬌般的舉動驚呆了,彷彿被燙到一般收回手,臉驟然通紅,忙別轉頭去。過了這麼多年,想不到生病之時還是如此軟弱,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小安用側旁疊起的棉被幫主子墊在身後,扶他坐好。

吩咐小荻收拾藥箱,杜衡打個哈欠:「私房話留給你們慢慢講吧,朝廷政事可無趣得很。」臨出門又回頭道:「殿下,如果被我發現你沒好好喝藥,哼……」

那我,自有我的處置方法。

門關上的時候,崇臨仍低著頭,呆呆看著左手包紮的紗布,似是還沒回神。

蘇清凌尚未成親,也沒有戀人,對情愛之事算是一竅不通。但此時見崇臨丟了魂的模樣,突然回想起太子那句暗有所指的話,問候六殿下和……他嗎?

初見杜太醫就知是個風華絕代的人物,方才雖滿臉疲憊又帶了瘀傷,長髮凌亂披散肩頭,但一顰一笑仍讓人凝目。若說崇臨的美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杜衡就是俊美得近妖卻沒有妖的俗媚。六皇子、杜太醫和太子三人間,究竟有何糾葛……

小安出去準備茶點,屋裡只剩他們兩個。崇臨沈靜了思緒,讓蘇清凌在身旁榻上坐下:「你說的要事是?」

「殿下,」蘇清凌神色嚴肅,透著凜然:「清凌之父乃是武官,但從不仗恃武力逼壓於人。他曾說過『人命雖可奪,人心不可欺。上位者失德,則路不遠矣。』」

「究竟發生何事?」聽聞此言,崇臨頓感不詳。

「軍令已下,希望還來得及設法補救。」

蘇清凌將這幾天聽到、看到和從王洛甫處得知的一切緩緩道來。

五日前,巴郡郡守盧啟善全家二十九口午時遊街斬首示眾。盧啟善治巴郡七年,廣有賢名,行刑臺前聚集近萬人。處刑時盧啟善鮮血飛濺直上染紅白練,百姓哭聲齊天,當場引發暴亂,激動的人群衝上行刑臺。

眼看場面壓制不住,監斬官馮道弘竟下令負責守備的駐軍神射營,所有暴民但有反抗格殺勿論。漫天血腥過後,法場橫屍數千,踩踏致死的便難以計數。神射營也死傷上百,盧啟善頭顱不知所蹤。

當晚阜匪軍頭目邵琰一改以往神出鬼沒偷襲戰術,領五千餘眾,帥旗之上高懸盧啟善人頭,浩浩蕩蕩攻進興邑。沿途百姓夾道相迎,聲勢極隆,投軍者亦猛增。邵琰曾是武將,因小人陷害而被罷官遠放,行軍打仗是行家裡手,且攻守皆長。

興邑雖地小民貧,卻位處巴蜀交界,駐軍近半屯糧兵械都在其中。如此軍事要地守軍卻不足三千,見阜匪軍殺到,六成守軍竟不戰而逃,守尉趙傑見大勢已去,棄城快馬三百里投奔瀘縣駐兵營,指揮使許靖聞知後傾四千騎兵全力回救,卻在城下遭遇頑強抵抗,流矢飛石滾油火燒無所不用其極。四千兵馬僅生還數百,幾乎全軍覆沒,許靖戰死。

起義軍以興邑為老巢,氣勢如虹一路挺進敘永。蜀郡西南苗藏部族亦連成戰線,陝西郡臨洮也後山火起,形勢萬分危急。

各驛所探官飛鴿傳書、八百里加急戰報不分晝夜遞迴訊息,朝野震驚。恆帝痼疾發作已在紫宸宮臥床多日,只等著服用國師煉製的延壽丹丸。皇帝大限將至,能否捱到今春都未可知。值此緊要關頭卻突生戰火,崇嘉、崇寧兩黨彼此推搪責任如瘋狗般互咬,全沒人去想些對策解這困局。

盧啟善之死終成最厲害的火引,頃刻燎遍荒原。他生前為國為民不計身家性命,豈料死後卻做了叛國先鋒,何其諷刺。當時崇臨和杜衡力保盧啟善原只為防患於未然,怎想戰事爆發得如此迅急。

崇臨咬牙問道:「三哥作何指示?」

「撤隴裕關關西營四萬兵馬回漢榮,奪回興邑老巢,進而挺軍直上全殲阜匪軍。」蘇清凌一字一頓:「糧草若不及調運,必要時沿途搶掠村莊農田,無須顧忌。」

一聲驚歎生生嚥下,崇臨驚得瞪大了雙眼:「……作死,作死,這是在作死!」

蘇清凌垂下眸子點點頭,他早知即使旁人不懂,崇臨也必明白他憂心為何。

隴裕關乃是天塹,與驍勇善戰的羌人僅一山相隔,歷朝歷代都是軍事要地,置重兵把守。前朝提督九門步軍統領廖定遠是個不世出的軍事奇才,精研兵法又熟諳奇門遁甲八卦術數,他在隴裕關東西以三七為界分設二營,互為關照,形成雙防線。自此二十幾年羌人再無攻破隴裕關的記錄,東西營亦延設至今。關西營在前,共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