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雖未倒,心卻是已經不在南謹了。“
王幽芊不服:“朝中又不是隻有周尋一個臣子。”
張有財表情一正,看得她一怔:“朝中是不止一個如他般的臣子,但天下間只有一個周尋。皇后娘娘您還不明白麼?”
天下之大,只有那一人而已。周尋不在的朝堂,洪弈怎麼撐的過去,那是融了血,入了骨的獨一無二。
王幽芊心中一顫,她怎會承認,自己是輸給了一個男人。
又聽張有財悠悠道:“不出幾日,朝中定是沒有周尋這個人了……娘娘您是否願意和小民打這樣一個賭?”
“賭注呢?”
“南謹將盡,娘娘是否想過另尋它處?”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章
自周尋走後,他依舊每日麻木的批著奏摺,謹昭帝暴戾的性子越發明顯起來,任何不順心的覲見和諫言都能讓他整個失去自我,毫無仁慈可言。下面的人都被帝王的喜怒無常弄的心力交瘁。
然而到了夜晚,他又變得沉默起來。每夜捧著那個玉杯,怔怔的能發呆很久。
那個灑脫的青年,原來已經住進了他心中的最深處,生不能移,死不能滅。習慣便是刻骨的相思,入了三魂氣魄,再不能分離半分。
朝中的出現的反戰派與主攻派之間的鬥爭越發明顯的拿到檯面上來說,而周尋一走,再無人從此中和,在沒有人於眾多官員中說出自己的見解,輕輕淡淡,卻又讓人如此信服。
南謹兵力衰退,這一戰的結果未知,然而王承離已派去了風城,無論是時間上還是空間上,都已經不可挽回。還在困擾中,洪弈看著擺放在榻上的玉杯,指尖觸上去,彷彿還能留住主人的最後的體溫。他想起了他們的初見,想起了大將軍府邸的那次交談。
靜坐在枯樹下,十六歲的他看著那人笑得飛揚。
他說,我願今後能走遍南謹,甚至是北漠,等戰事停了,天下太平,蒼生不再為金戈鐵馬所累之時,去盛開牡丹的洛陽。
他問,你知道洛陽牡丹麼?
十七歲的少年想起了書中的記載,點了點頭,回答道,知道但是沒見過。
然後那人又笑,若有機會,可要好好地嚐嚐洛陽本地產的洛陽花茶,雖無特別,甚至有點清苦,但是卻讓人總覺得,這就是人的一生。
然後他懵懵懂懂的點頭,他對花茶之類之物無甚興趣,但是他看見那人嘴角的笑,還有眼中的期望,突然就對那個叫做洛陽花茶的東西感興趣起來。
那人卻又把眉皺了起來,可惜王承離從小就立志要隨大將軍,上陣殺敵,所向披靡,當那一生奔波的武將。這麼想來,倒是無人與我同行,略孤獨了點。
他脫口而出,那我呢?
那人愣了一會兒,瞬間就笑了出來,那笑聲肆意的讓他覺得閃了他的眼。
你是南謹江山的未來,我可承擔不起拐帶南謹太子的後果。
他突然就委屈起來了,那你等我有了太子,我和你一起。
這句一出,差點噎得那人咳嗽,然後什麼也沒說,摸了摸他的頭。
那一日他便應該知道,周尋應當是不受束縛之人,應當遨遊在這天地之間,自由自在,肆意無慮的活著,而不是在這深宮中,陪著君王,困守一生。
王幽芊垂下羽睫,在燭光下深深的投下一抹光影,雕樑畫棟的宮殿整個透出一絲死寂來。
初遙端著新沏好的茶,在她的示意下遞給了她。
王幽芊挑著硃紅色的指尖,丹青豆蔻都及不了的顏色與茶麵上浮起的水汽相接,她看著清香的茶,突然就笑了起來。
那笑聲悠悠,帶著一絲悽苦,纏繞在人的心底。
“初遙你說,這南謹江山可還有本宮的容身之處?”
初遙動了動嘴唇,最後堅定道:“娘娘您這是什麼話,你是這宮中的半個主子,怎會沒有您的容身之處?”
王幽芊冷笑:“半個主子?呵,這也是說給自己聽的罷。”
她永遠都會記得謹昭帝看她的眼神,冷漠的,陌生的,像是永遠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那人明明是南謹的帝王,卻連做戲都不願給她一個眼神。
呵,罷了罷了,原本就只是虛位罷了,這南謹還有什麼可圖的呢。
然而她又不甘心的想到了那一日。
那一日海棠開的清雅素淨,像極了那個人的眉眼。
永遠都不會施捨給自己一個多餘眼神的謹昭帝,竟然就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