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我知道煙蘿地是京城最繁華的妓院的時候,卻忽略了一個事實。既然繁華,我就不可能不被人所知,自然,做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沒指望著不顯山不露水。
煙蘿地的姑娘公子雖然很多,但也不是沒有三六九等之分的。我是不是應該覺得很榮幸,在這片地方,居然有了不只是容身之處,簡直可以算是一席之地了。
我的“名字”,那個我自己隨口編造的胡言亂語,被墨筆寫在了硃紅色的牌子上,掛在了很顯眼的地方。
我自己額也覺得很嘲諷,慶衣緋硃筆題名,我卻成了紅頭牌。霄壤之別,原本我以為自己只是和慶衣緋有著那麼一丁點點差距,不料現在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感覺了。
這就是命嗎?可是命原不該這般弄人的。你求一個上願,最終也應該的一個下果呀,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我許下的所有心願,除了慶衣緋能夠官運亨通這一點還有實現的可能之外,別的都已經是虛妄之言了。
慶衣緋那種正人君子,應該不會來這裡吧,所以我也不指望能被他花錢贖出去什麼的這種愚蠢的想頭,只盼的自己不要在這裡最後不明不白的見了閻王就好。
我的身子最早在我踏進這片地方的時候,就已經不屬於我自己了。更名易姓之後,“連藕”就是一個小倌兒的姓名了,與慶夕飛還是慶舞颺,沒有半點瓜葛。我的心也許還是以前的自己,也許也只有本心還是慶舞颺了。
我始終不能自主的因為交合之事而體味到快樂,所以在這是非煙花之地,琳琅滿目的合歡,一笑,收心……五花八門的奇奇怪怪的藥物,自然都要多管齊下,解決一番我這症候。
那些東西最終折騰的這具身體,早就已經不能被我掌控了。敏感,時常膚色粉紅,甚至是慾求不滿……這些我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情,頻繁的出現在自己身上。
我不敢在直面銅鏡中的自己,眉目早就不是以前的模樣,遠沒有那種溫暖的笑意,取而代之的,多了幾分冷豔乃至於媚態。似乎鼻子也小而勾著,唇角總是含著一汪似有若無的假笑,好在還沒有諂媚,我似乎和以前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我實在看不出來,自己和以前有什麼相似之處,以前的慶舞颺儘管一無是處,可是什麼時候也不會是這番失魂落魄,行屍走肉的失去了那個真正的自己。
也是奇怪,人們總喜歡滿臉堆笑的虛情假意,卻不願見到平平淡淡的常態和真心。
日子因此變得空虛,我每天若是無事,連詩書畫都被迫變得香豔起來,正經的文字沒有能讀得,也沒心思在思量什麼文章。用老鴇的話說,那些都是“閒事”,討得老爺大人們歡心才是“正務”。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什麼用處?無非最終還是要靠一具身體,讓客人心滿意足就是了。
我不接受,但沒有反駁的資格。只能日日如同木偶一般吃喝拉撒,和其他的人一起,“睡”。
一日也算是正閒得無聊,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意外地看到了厲家的兄弟兩個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煙蘿地。
我明明倚在欄杆上,在和他們目光交錯之前,及時的抽身轉了過去,悄悄地躲進了屋子。
我知道這兩兄弟都已經娶了妻子,看這個陣勢,想必是不得滿足。
男人嘛,沒有不偷腥兒的貓,想來個消遣,我看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既然如此,想來應當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只要安安生生躲在屋子裡,應該不會見到這兩個倒黴催的傢伙。
但是,天曉得鬼知道,兩個人在樓下居然毫不避諱、也沒有什麼遮掩的就問老鴇要小倌兒!嗓門還特別大,我居然聽得一清二楚,“給找一個上等貨色!”
老鴇的聲音自然是溜鬚拍馬的生怕得罪了貴客,“二位爺稍等,您要不要先看看牌子?”
厲初雲一彈指,一個牌子隨之落地,上書兩個字:“小藕”。
老鴇的嗓門兒更是大,吆喝著,“小藕,兒哎,下來了——有貴客!”
“天打雷劈的!”我只能暗自心裡罵著,緊咬牙關的開啟房門,一鼓作氣的衝下了樓梯,“在。”
厲含白還沒有摘牌子,但看到我之後就擺擺手,“我不要了,就這一個。”他見老鴇臉色不大好,又補充道,“我們會付兩個人的銀子,這一點,媽媽放心就好。”
我叫苦不迭,老鴇先是一愣,但聽完了那番話之後,想到銀子並不會少,也就放下心來,“那、那二位爺……您、慢用。”接著又吩咐我說,“小藕,帶著二位爺上樓去。”
我冷汗連連的聽著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