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埋在枕頭裡,往軟軟的枕頭上捶了兩拳。
21。
阮雪臣辭官不得,如今銷了假,只得照舊地去禮部坐著。見了趙珋總是低眉垂目敬而遠之,反惹得趙珋自覺萬般委屈,只差沒夾兩滴小眼淚。
這日旬休,雪臣同秦攸吃過飯,慶兒進來收碗。雪臣道:“叫他們燒浴水。”轉頭看見秦攸,隨口道,“你也一道洗麼?”
秦攸正在發愣,不知聽成了什麼,還當他邀自己共浴,嚇得口舌都不利索起來:“不,不不不……”不了半天,忽然明白過來,訕訕道,“噢。洗吧。”
雪臣有點莫名其妙。回想自己小上四五歲時,也沒有他這樣性情古怪。
浴罷在庭中放了一張竹躺椅,晾著半溼的頭髮。見秦攸甩著一頭亂毛,提著把劍出來,阮雪臣道:“秦攸,別又出一身汗。就在這裡坐會兒。”
秦攸依言收起了劍,在他手邊小椅子上坐下了,悶聲不響。雪臣見他乖乖的倒像挨罰的學生,微笑道:“這幾天看了什麼書,有不懂的地方麼。”
他浴後換了身柔軟的白布單衣,雖是在自家後院,依舊領釦衣結儼然,腰封也束得一絲不苟,僅露出手指擱在扶手上。只是衣袍也收束不住他身上皂角的清香,時有時無,嗅得秦攸亂了氣息。
他憋了一會兒,道:“我讀到脈望這樣東西,有點不懂。”
阮雪臣怔了一怔,悠悠回過神來,慢慢道:“此物……本是尋常的書蠹蟲,藏身在道家書函中,把‘神仙’字樣吃下去了,身上就現出五色。人若是碰巧見到它,捉來吞服之,就能成仙。”
秦攸搖頭道:“這些我看得懂。可是這東西我看也沒什麼稀奇,若書上說的是真的,不就人人成仙了麼。”
雪臣奇怪道:“怎麼不稀奇了?”
秦攸隨手摺了根草莖,在手裡搓著玩弄:“只要捉些書蠹蟲裝在瓶子裡,再把書上的‘神仙’二字都摳出來,丟進去由它們吃,不就成了。”又撇嘴道,“這有什麼難想,卻從沒聽過有人因吃脈望而成仙,可見書是騙人的。”
雪臣只能搖頭苦笑:“天然而成的才是脈望,有心炮製的,只能依舊是書蠹蟲……你看書都亂想些什麼。”
秦攸扭頭:“是你教我不可盡信書。”
雪臣反應過來,輕輕敲他道:“不對,我叫你先讀熟了四書五經,你看的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月到中天,雪臣見秦攸髮絲已幹,催他去睡了,自己也回了房裡。
他自向桌上倒茶喝了一口,把窗關上了。這些天秦攸雖然仍舊沒稱沒呼的,似乎多少比前態度軟和一些。他年少好動,一見書就皺著一張臉,把他拘在家裡,著實叫人不忍。雪臣想,或者哪日讓他把小朋友們請到家裡見見,若都是過得去的人品,就讓他平日多出去走走也不妨。
這麼想著,他吹了燈,寬了衣帶,打著哈欠就掀起了床帳。
一坐之下,卻坐到一個溫軟的身體上。阮雪臣嚇得魂飛魄散,“啊”字剛叫出半個,那不速之客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捂了他嘴,笑嘻嘻道:“噓——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必嚷得其他人進來打攪。還是說……阮大人就喜歡有人看著?”
阮雪臣知道了是誰,定下神來,憤憤地一把推開他,走到桌前去找火點燈。
蕭圖初攬大權,自有要事經營,費盡了心力,阮雪臣已經數月沒有私下見過這人。他早已想明白了,蕭圖不正經起來,惟有一個辦法對付,就是當沒聽見;要是跟他認真,只能自己活活氣死,還引得這人更來勁。“王爺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直說罷。”
蕭圖道:“你看這是什麼?”
屋裡起了搖曳的火光,雪臣拿起燈來往床那邊照了一照。
蕭圖大模大樣躺在他床上,被子剛剛蓋到腰,手指尖上勾著一件白色小衣,還有意晃了晃。
那是雪臣壓在枕下準備換的,看了氣得幾乎吐血,撫著胸口,氣吁吁道:“你……你你,下來!給我下來!”就衝上去掀被子。
蕭圖按住他手,挑眉笑道:“真掀?你知道下面是什麼?”
雪臣給他唬得一呆,道:“什麼。”
蕭圖笑盈盈地趁暗望著他眼睛,低道:“你猜猜我這下面,是穿著自己的小衣,還是穿著你的,還是——什麼都沒穿……”
雪臣慌忙遠遠退到桌邊,勉強道:“無聊。”
蕭圖樂不可支地笑了一會兒,把被子一掀,翻身下了床。
阮雪臣瞥了一眼,見他下面衣衫整整齊齊,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