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山,且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無論裴羅真病假病,他今日都要讓回紇軍速速離開上黨,繼續南下。
裴羅笑道:“殿下心中著急我明白,只是我那三萬鐵騎怕是不願意。”
李承勳從前與裴羅只是點頭之交,剛開始並不明白雲陽為何討厭裴羅。這一路與裴羅待久了,也看出這個裴羅與他父親葛勒可汗一樣,是個笑裡藏刀陰險狡詐之人。
裴羅口口聲聲他的鐵騎不願意,實則就是想趁著此時再敲詐大唐一回。
李承勳忍住心中的憤怒,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異國殊俗,交流不便,我自是明白。因此,今日承勳特來請教,回紇軍到了大唐手上,究竟該如何去調動。”
“殿下真是客氣,‘請教’二字實在不敢當。”裴羅忙道,之後稍稍頓了頓,笑道:“聽說大唐的皇帝,臨御天下,攻比受賞,義存有孚,雖然開茶馬,絹馬互市,又與我回紇結骨肉之親已是不勝感激。但是這三萬將士一路奔波,未得什麼好處,自然是無法盡心作戰,到了如今士氣低迷……”
“待收復東都,自然會論功行賞,葉護不必擔心這些。”李承勳冷冷的回道。
“我回紇人實在,要賞什麼,如何賞,還是先定下來好。”
“那葉護想要什麼?”
“嘖嘖嘖……”裴羅忽然坐起來,“殿下,不是我要,我能為大唐鞠躬盡瘁實在是不勝榮幸,只是那些將士,想要些實實在在的賞賜。”
裴羅一邊說,一邊笑的一臉虛偽。
李承勳已經無心與他玩什麼虛的,但卻偏偏還要順著他的話:“那麼葉護,不知您以為,那三萬將士該如何賞賜?”
裴羅故作思索片刻,而後慢慢說道:“聽說洛陽富庶……”
“裴羅葉護不必再拐彎抹角,馬璘將軍在絳州等不得了,雲昇將軍在睢陽也等不得!”
“聽聞洛陽富庶,希望待收復洛陽之後,土地,士庶歸唐,金帛子女歸回紇,如何?”
這意思分明就是要在洛陽縱兵搶掠。
若是答應,洛陽百姓剛經歷戰事,卻要再被劫掠一番。若是不答應,回紇軍停滯不前,待雲煒之大軍趕來,怕是淮南道已經淪陷。
李承勳氣的手發抖,卻強做鎮定:“洛陽城中,杜賊之財帛,葉護皆可拿去。只是百姓久經戰事,家中恐怕已無所剩。”
“杜預的財帛早已被他運去范陽,洛陽城中還能有多少。”裴羅接著又道:“一戶百姓不夠,但十戶、百戶、千戶、積少成多,自然還是可觀的。”
“待范陽收復,杜預的財帛,本宮命人悉數送還回紇,分毫不取。”李承勳看著裴羅,“還望葉護放過洛陽的百姓!”
“平定河北我回紇又無法參與,杜預有多少財帛自然還是大唐說的算。若到時只給我回紇一車,如何是好?”
“你……”
“阿勳,答應他吧!”一直沉默不語的雲陽忽然將手搭到李承勳肩上,似乎在安撫他的憤怒。
李承勳轉頭看向雲陽,雙眉緊鎖,眼中是憤怒與吃驚交雜。
“孰重孰輕,總要有個取捨。”雲陽認真的對李承勳說道:“拿錢財換人命、以洛陽易江淮,是合算的買賣。”
“可是……”
“你不用擔心,如何去跟城中百姓交待,都交由雲家來做。”雲陽接著安慰道。
李承勳靜默不言,他知道雲家做的到,洛陽是雲家的洛陽,城內父老士族,根系龐雜,都與雲家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洛陽雖是東都,雲家卻算的上是洛陽的半個主人。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君舟民水,這是自隨裴後唸書起,裴後就教給自己的道理,可是如今讓他定下這等損民的約定,他怎能……
見李承勳還在猶豫,雲陽便轉而對小高說道:“去準備紙筆,依剛剛所言寫下。再將殿下的帥印取來。”
小高本來就出身士族,寫的一手好字。紙墨備好後,迅速依剛剛所言寫下一紙約定。
此時派去取帥印的人也已經將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帥印取來,雲陽握著李承勳的手,將他拉到書案邊,語重心長的說道:“阿勳,莫要再猶豫了。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還有千萬百姓。”
李承勳抿嘴,咬了咬下唇,雙手發顫的拿起帥印,漆金的帥印此刻似乎有千斤之重,李承勳轉頭看了一眼雲陽,之後,將帥印蓋了上去。
裴羅此時還在床上坐著,見此情形,一條眉毛微微挑起,雲陽此時一隻手仍牽著李承勳,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