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之後,皇帝將李承勳喚住,讓李承勳隨他在宮中隨意走走。
李承勳雖拿不準皇帝在想什麼,但也不能拒絕。走了一會兒,到了麟德殿外,皇帝忽然說道:“太子自回宮以來,政績斐然,朕很是欣慰。”
李承勳聽後忙道:“都是父皇教導有方,朝臣幫扶,兒臣實在慚愧。”
皇帝笑了笑,轉頭看著李承勳,“近日總有人給朕上奏,讓朕將尚書令一職授予你……”
李承勳聽到此處大駭,驚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千防萬防,竟沒有料到那人還有這麼一招。
大唐中央三省,中書省、門下省和尚書檯,中書省負責定旨出命,門下省掌封駁審議,尚書省職責為執行,同時掌控六部。雖然三省看起來互相牽制,但實際上最為位高職重的便為尚書令一職。
尚書令位高權重,自隋以來基本不設,再加上太宗皇帝為太子時曾任此職,自他之後再沒有人敢任尚書令一職,故而便只有左、右僕射代領尚書省事。
而太宗皇帝任此職時,是在玄武門兵變之後,高祖皇帝大權旁落,朝中政令皆出於東宮。太宗皇帝趁機擴大東宮的權力,並創制了十率府,詹事府,未出一年,高祖皇帝便不得已退位,成為了太上皇。
此事大唐朝中上下無人不知,太子任尚書令,那麼便意味著離皇帝退位不遠。
但是如今,李承勳的勢力與當年的太宗皇帝是比不了的。
太宗皇帝成為尚書令時,已經殺死了隱太子、齊王,又逼走了鳳王,朝中內外皆是太宗幕僚,宗親之中根本無人能與他相博。
而李承勳至今只是有了軍功,朝野之中,對他不服的還大有人在,而長安禁軍只也掌控了三分之一,根本沒有站穩腳跟。
所以現在奏請睿宗皇帝授予李承勳尚書令一職,只有一個目的,便是離間李承勳與睿宗皇帝,讓睿宗皇帝更加的忌憚李承勳。
皇帝接著說道:“朕以為這提議甚好,正想與兩位相國商議此事。”
李承勳聽到此處,立刻跪了下來,說道:“兒臣年幼愚鈍,見識淺薄,難當此重任!”
皇帝低頭看了一眼,冷哼一聲,說道:“太子太過自謙,你手上的那些府兵,還有那東宮的幕僚,怎能說擔不起此任?”
睿宗皇帝說的是氣話,他此時必然認為是李承勳鼓動朝臣呈上那些奏摺,圖謀大權。
帝王歷來是疑心最重的,歷代皇帝對太子的猜忌都沒有消減過,李承勳如今有此實力,皇帝如何不懷疑他有不臣之心。
“朕年紀大了,這大明宮恐怕也住不住了。過個一年半載,朕搬去太極宮,這個大明宮你來住好不好!”
“父皇,兒臣所願只是為父分憂,侍奉父皇。從未想過為此不忠不孝之事,請父皇明鑑!”
“侍奉朕?”皇帝苦笑一聲,“朕哪敢求你侍奉朕,朕只求你那十率府莫要再將朕嚇到!給朕一個地方安享晚年!”
李承勳聽到此處,已是明白皇帝對自己的懷疑並非一朝一夕。如今自己羽翼未豐,若是失了皇帝的信任,必定會給人可乘之機。於是便說道:“父皇若懷疑兒臣的孝心,兒臣願意重回大明宮,侍奉於父皇左右。尚書令一職關係社稷安危,兒臣實在擔當不起,請父皇收回此意!”
皇帝聽了李承勳的話,沒有在說什麼,轉身走上了麟德殿的石階,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進到殿中。
李承勳見狀,沒有起身,而是轉身向著麟德殿正殿的大門直直的跪著。
膝蓋已經跪的生疼,時值初冬,青石板鋪成的地面冰涼,寒氣自地下直入膝蓋。李承勳身體本來就不好,漸漸便有些撐不住。
一旁侍立的宮人看李承勳凍得臉色發青,不忍心的說道:“殿下,您還是回去吧!您這樣跪著怎麼能行?”
李承勳平靜的說道:“父皇還沒有讓我起來。”
此時沒有人會為李承勳求情,睿宗皇帝所要的是打壓李承勳正盛的勢頭,以震君威,讓朝臣知道大唐還有個皇帝,此時任何人來求情只會適得其反。
所以李承勳只能在這裡跪著,跪倒睿宗皇帝消了氣,心滿意足為止。
但也只能是讓睿宗皇帝消消氣而已,若是想讓皇帝打消對自己的疑慮,僅憑這苦肉計根本沒有用。
日漸西斜,李承勳已經在麟德殿外跪了兩個時辰,沒有吃午飯,也沒有喝一口水,再加上天氣嚴寒,不覺有些昏昏沉沉,好幾次幾乎要倒了過去……
麟德殿的殿門終於開啟,皇帝的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