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妙藥滾到他院子,望著他臉上結著血痂的臉,情深意重地拍了拍他的手,道:“本座讓你受委屈了!”
他立馬就跪下了,道:“是屬下保護教主不利,還請教主責罰。”
我連忙將他扶起,道:“你為了本座寧可捨棄性命,本座心裡感動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你?”
他道:“屬下謝教主開恩。”
我掏出一包裹的靈丹妙藥道:“這回春露季清之還剩半瓶,你等臉上的痂退了就抹上,你身上傷痕太多,這些回春露定是不夠的。不過不要緊,男兒身上有幾道疤,也不是甚麼要緊事。這是血靈芝,回頭讓下人熬給你喝,還有這……”我把包裹裡的東西一一掏出來跟他說了。
他畢恭畢敬道:“屬下多謝教主。”
我頷首,認為自己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應該走了,便道:“那本座就不打擾你修養了,你好好歇息,正義教的事就先放著。”
我轉身正要離去,他忽然教主了我,道:“教主!”
我道:“怎麼了?”
他道:“屬下……屬下聽說林堂主失憶了?”
我頷首。
“那教主……教主……”
我納悶道:“本座怎麼了?”
他手裡緊緊揣著回春露的瓶子,低著頭不知在想甚麼。我道:“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本座說?”
他猶豫了半響,霍然抬起頭道:“林堂主失憶了,可否允許屬下跟在教主身邊,屬下從小就喜歡教主,屬下一直喜歡教主。”
我一驚,道:“你……”你怎麼說出來了?
我失憶後已經曉得他喜歡我,可我以為,以他內斂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親口說出的。
我震驚得不得了,他卻嫌不夠似的,一股腦地把話都倒出來了,道:“屬下不求其他,只要能日日陪伴教主左右,屬下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在我失憶前,一直是拿他當最忠心的下屬看待的,我從不曉得他竟對我有那樣的心思,仔細一想,並非本座蠢鈍,而是他隱藏的太深。
本座四歲開始在精武堂習武,堂裡孩子有的跟我一樣是孤兒,有的是僕役之子,也有堂主、長老之子。那些堂主、長老之子自視甚高,是打心眼裡瞧不起我們這些下等人的。他們瞧不起我們,我們又何嘗稀罕他們的青眼了?
於是,武堂內的二十個孩子分成了兩個幫派,一個是以枯木堂堂主之子汪盛為首的自視甚高幫,一個是以我為首的野孩子也有春天幫。二十個孩子中,有三人不在這兩個幫派之中,一個是季清之、一個是蕭遠,還有一個就是裴逍。
季清之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他在哪裡都吃得開,兩頭都不得罪,跟誰都是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而蕭遠與裴逍就是不合群的那種。
蕭大哥年紀最長,排行第一,整天板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我湊過去跟他說過兩次話,見他不搭理,也就懶得去搭理他了。而裴逍……他那時乾乾瘦瘦,整個人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跟他說話就弱弱地應上兩句,不跟他說話就一個人弱弱地坐在角落望著我們,從不會找主動找我們玩,時間久了,我覺得他十分無趣,也就不怎麼搭理他了。
蕭大哥年紀長,武功好,即便他一個人也無人敢欺負他,可裴逍就不同了,整天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擺明了在告訴眾人,我十分好蹂躪,快來蹂躪我!那些自視甚高的堂主之子自然是盯上他了,時不時了整他一番,欺負他一番,他從來也不開口發怒。
他們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他們讓他倒水,他不敢盛飯,他們罵他“狗雜種”,他也不敢反駁半句,我見他如此沒骨氣,心裡也有些瞧不起他。
後來有一回季清之八卦,說起裴逍的母親原本是在教主身邊伺候的侍婢,有一回跟著教主出去不知讓誰搞大了肚子,回來連孩子的爹是誰都不肯說,教中人斷定她是壞了正道的野種,人人冷齒。裴逍她母親生下裴逍不久,就鬱鬱而終,留下裴逍一個孤苦無依,四處遭人冷齒,於是養成了這個懦弱的性子。
我得知後,心裡對他也產生了一些同情,同樣是孤兒,我卻比他幸運了一些。
後來有一回,枯木堂堂主之子汪盛領著他的那群小跟班欺負裴逍,把他的飯碗摔在地上,用腳碾了幾下還讓他舔乾淨,這舉止實在忒侮辱人了,裴逍呆呆地站在那不動。那汪盛盛氣凌人,推著他的腦袋就往地上摁。
我瞧不過眼,開口道:“你別欺人太甚。”
汪盛道:“管你甚麼事,你閃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