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老臣就覺得奇怪,還問太子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可太子卻搖頭晃腦的說沒事,老臣也沒多想,就對太子說,若是能夠取得凝於荷葉上的第一滴露水並集滿一茶盞,再配上老臣開的藥方熬上半個時辰,便能緩解頭痛的毛病。”
蕭衍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季冉的後腰上,臉上的神色很複雜。
“可第二天一大清早,老臣在前往太醫院的時候剛巧路過蓮池,見一個人站在水中。老臣當時就困惑的很,因為那時天氣還有些冷,到底是什麼人站在那麼冰冷的水裡,走進一看,也著實嚇了一跳,居然是太子。”
“太子?”蕭衍問道,眼裡也閃著不解的目光。
“沒錯!那人就是太子,而且那個時候太子凍的臉色蒼白,卻衝著老臣笑道,說是在採集荷葉上的露珠,還說是要給父,後面那個字太子沒說就捂上了嘴,可老臣卻已心中瞭然,想到皇上這些年來正是被頭疾所困,老臣愚鈍,竟然沒想到這層。”
“皇上──”陳太醫說著,突然雙膝跪地,“太子,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皇上的身體,他日日為皇上採集清晨的露水,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起,再加上這一頓板子,傷了肺腑。但皇上不必擔心,太子身子骨不差,老臣開上幾服藥,靜心調養上些日子也就無礙了!”
蕭衍聽完陳太醫的話,只聽得一道道壓抑的抽泣聲傳入耳中,眉頭卻皺的更緊了,心也難受的不是滋味。
“把傷藥留下,你退下吧!”
看著陳太子行了退禮後離去,便朝立在床頭的兩名侍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也退下。
一時間,殿內便靜了下來,季冉的抽泣聲在頃刻間被放大了無數倍,他似乎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扭了扭頭,馬上緊咬住了牙齒,只是他那不停顫抖的身子卻將他徹底出賣。
“知道錯了嗎?”蕭衍剛毅的五官舒展了幾分,可語氣卻愈加的冰冷,令聽者不寒而慄。
季冉渾身痛的要命,方才那聲住口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可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自己做的那些糗事竟然被當事人知道了?他可是還生著那個男人的氣呢!
“還打算在朕面前當啞巴嗎?”
“……”
蕭衍的聲音雖嚴厲,可眼中的寒霜卻已慢慢化開。他開啟了陳太醫臨走時留下來的藥瓶,移到季冉的後腰處,輕輕的向傷口上撒了一些淡藍色的粉末。
“唔──”
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哪裡受的了這種疼痛,發出悶哼的同時也將頭別向了一邊,大喘了口氣後又將頭埋進了床中。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不過是打了你幾棍子,就覺得委屈受不了了?”
季冉仍舊保持沈默。可心裡卻暗罵道:犯錯犯錯,我究竟犯了什麼錯。我只不過是喜歡融哥哥,想個他親近一下,難道這有錯嗎?難道就只容許周公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這也太霸道了吧!
“還不打算跟朕說話?”蕭衍語氣又沈了幾分,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提醒。
就在季冉準備抬頭吸兩口氣的時候,卻被後腰又一次更為猛烈疼痛激的突然向後仰起身子,
停頓了片刻後,又迅速的落下,同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
季冉咳的很厲害,由於沒吃什麼東西,所以吐出來的只有一些透明色的胃酸還有下黃綠色的膽汁,但這卻足以讓蕭衍嚇的起身走到床頭。他輕輕的拍打著季冉沒有受傷的脊背,幫他順氣。
好半天,咳嗽才停了下來,而季冉也像丟了半條命似地,半睜著兩隻眼睛,連自己的腦袋正枕在蕭衍腿上都沒有察覺。
“真是固執──”蕭衍說著搖了搖頭,嘴角居然彎起了一道柔柔的笑容。他越看,就越覺得自己這兒子像極了寶融,就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般,仔細看看,竟覺得也有了幾分神似。
那一宿,蕭衍留在了太子殿,給他的後腰上好藥後便陪著他,直到清晨時分,他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寢宮,本以為等了自己一宿的寶融會倒在自己床上睡著,可當他邁進寢室時,卻發現他仍靜靜的坐在床邊,有些膽怯的望過他一眼後又急急的低下頭,一時緊張的不知該將雙手放在何處。
金色的龍靴踩在柔軟的絨毯上,聽不到聲響,可這帶著恐懼的安靜卻更讓他感到無助甚至絕望。
他很快的閉上眼睛,可肩頭上被人觸碰的感覺還是讓他猛地一抖,然後他就覺得冰冷的臉陡然貼上了如火爐般溫暖的胸膛,那種熟悉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