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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起伏。但是我卻覺得看見他這樣,比看著他哭還難受。

也不知是哪來的力量,讓我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走到了他的身邊。他莫名地看著我,眼中的感情卻是我所感到陌生的。我蹲下身來,仰頭看著他。看著他尖尖的下巴和完美的下頜線,還有那雙沒有焦點的眼睛。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涼涼的,就像他那顆早已冰封了的心。

現在我想敲開它,還來得及嗎?

他有些嫌惡地避開了我的手,把臉別到了另一邊。以往他從來沒露出過這樣的神情,現在看著,我不覺得想逃,相反心中卻是隱隱作痛。我說:“你真的想殺了他?”他猶疑了一下,又點點頭。我又問:“真的?”他怔了怔,隨即皺眉道:“你煩不煩?”

我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很輕鬆地將他的頭拉了下來。然後我猛地吻上了他的唇。

我只是碰了碰他的唇就放開了他。這是我第一次吻他,自然有些緊張,我放開他,用力抱住他的身子,把頭埋在了他的懷中,儘量剋制住自己不止的心跳。用我自己都聽不是很清楚的模糊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不開心,我不想你這樣。你很心疼你弟弟,我知道的……”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也伸手抱住了我,沉默著一直沒有說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淚水竟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浸溼了他的衣裳,流過我整個臉。為什麼只是看著他,我的心裡就這麼難受?

他摸著我的頭髮,動作那麼輕,就像是怕用力一些就會弄壞我一樣。

我聽見他的聲音在我頭頂幽幽傳來:“採,我還差許多事沒有辦完,等處理完了這些事,等你報了仇……我就帶著你回我們以前住的那個小屋,永遠住在那裡,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再也不出來了,好嗎?”

——這竟然是弄玉說的話?

我不敢相信地抬起頭看著他,卻覷見了一汪柔情溫軟的潭水,清遠而深沉。

我知道自己在淪陷——不,在那個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夜晚,在我初次見到那張不知是真是假的溫柔笑靨和邪媚瞳仁的夜晚,在我打算拋棄自己過去一切的那個夜晚……我就已經無法再從這個人的世界中走出來了。

我連續失眠了很多天,每天出現在腦海中的都是弄玉和桓雅文的臉,有的時候那兩張臉甚至會重合在一起。我知道自己該面對的是什麼,我也不應該逃避了。

弄玉這幾日都很忙,也沒顧著和我說話,我不怪他,只是一個人坐在他家裡的一個水池旁,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看著水面上跳躍的蜉蝣發呆。

那個水池很大,這樣使它周圍的假山的倒影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般。不時有幾隻紅色的蜻蜓點水拂過,輕輕地在上面劃過一道道如碧鏈一般的漣漪。弄玉的家很美,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美人就應該住在這樣的玉宇瓊樓中。

許多天下來,我在零陵已經差不多住習慣了。但是我依然沒認識什麼人。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不正常的人,喜好深居簡出,活像一個守在家裡等丈夫回家的小媳婦。

那天晚上的月色極是清淡,素白的月光如紗般落在了院內,水面上頓時泛起了一道道明光錚亮的星斑,水池中央豎立著的那座仕女雕像頓時變得斑駁陸離,幾片翠色的荷葉漂在水面上,亦是變得與平日不同。

我已經決意要做一件事,或許會遭天譴吧,但是現在的我是義無返顧的。

弄玉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的身旁,隨著坐了下來。他的臉上露出了平日少有的疲憊之色,似乎也是勞累奔波了許多天。我對著他笑了笑,問道:“你的事忙完了麼?”他輕搖頭,說:“估計是沒法了,我做事太不謹慎,原來父親告訴我的處世之道我是一點都沒打算去用,現在好了,遇到了麻煩,也得我自己扛。”我問他怎麼了。他說:“江湖上的人都已經認識我了,我這人沒做過幾件好事,謠言是越傳越厲害,只要聽到‘弄玉’二字,人人皆是得而諸之。現在想辦一點事,都沒法。”我說:“你想做什麼事?”他喟嘆一聲,說道:“我要殺兩個人。”我現在對他這種草菅人命的行為差不多已經習以為常了,聽見他要殺人,也不過是點點頭,連眉也未皺一下。我也殺過人,我還有資格去譴責別人嗎。於是我又問他要殺什麼人。他說:“一個是你曾經見過的蜚蠊血母的丈夫。”我不解:“蜚蠊血母與你有仇?還是她的丈夫與你有仇?”他搖頭:“江湖上的仇哪一個不是結出來的?他妨礙了我,他就得死。”我問:“你打算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