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這麼說,是因為你不瞭解沈劍浪,更不瞭解惑影曄。”
他直呼惑影曄的名字,我抓抓頭,排斥地向外靠靠,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有些人,你不是認識了許多年,就能完全瞭解的。你信不信?”
“信,比如你,認識幾個月了,你還是一個謎。”
莫吟笑了,“過獎過獎,我只是個平凡人罷了,沒什麼故事,也不會有故事,”語氣微頓,“但是有些人,你見他的第一面,就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人。”
“比如,你第一次見到惑影曄的時候,就已經把他摸準了?”
莫吟點點頭,“我跟他認識九年,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小輩成長為今天的梟雄,我親眼看到他被這江湖逼成魔頭,親眼看著他打理乾淨一團亂麻的三十六路奇門,看著他叱吒風雲俾睨天下,不敢說摸準,至少了了七八成,”他指指自己的心口,“他的這裡,還是當年那個孩子。”
“當年那個孩子?當年君山的他是什麼樣子的?”
“一個懵懂,任性,狂妄,囂張卻又非常強大的少年。”他嘆了口氣,“他現在處置的每個人都不無辜,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他們都該死。”
然後他又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君山之變並沒有就那樣結束,莫吟辭了右護法的職務,安安穩穩坐他的凌霄閣主。
軒轅懸一口窩囊氣沒嚥下,眼巴巴瞅著眼皮子底下的莫吟還不敢滅口,生怕凌霄閣集體造反。
他怕凌霄閣嗎?當然不怕,他怕的是凌霄閣背後錯綜複雜的勢力,明的暗的。
凌霄閣除了培養殺手之外還有個營生,那就是賣訊息。古往今來上至少林寺建立下到大大小小門派的內部情況都能探聽出來,可以說,誰掌握了凌霄閣,誰就能掌控天下。
軒轅懸不敢找凌霄閣的麻煩,卻敢找惑影曄的麻煩。
秘密下發萬魔令,掘地三尺終於將惑影曄挖了出來。
那年惑影曄才十一歲,已經美的傾國傾城。
人人都想佔有美的東西,軒轅懸也不例外,他突然不想殺他了。
他對惑影曄說:“我不殺你,你留在我身邊,如何?”
軒轅懸沒想到惑影曄會突然動手!
他掙脫了鳳凰教眾的束縛,將軒轅懸撞倒在地。
軒轅懸火了,有多少男人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都看不上眼,這少年居然敢撞他?
於是軒轅懸對鳳尊弟子下令,不論用什麼辦法,讓他聽話。
惑影曄被關在地牢足足六個月,六個月後軒轅懸帶著莫吟去看他,莫吟只看到那具身體上鞭痕交錯,下體淌滿了白澀的液體,一層一層,幹在身上,就像蠶蛹。
莫吟有想吐的衝動,他沒再看軒轅懸,脫了外袍裹住那具破損的身體走了出去。
經過軒轅懸身邊時,他聽見少年低低的聲音:“這是你加諸在我身上的,軒轅大教主,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生不如死的代價。”
莫吟心一寒,他知道少年是霜晨月的徒弟,難道他要請霜晨月出山?
那少年的眼底,有火焰般的憤怒。
在凌霄閣養了一個半月的傷,那少年便上了天山。
接下來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練了移玉神訣。
這也就是莫吟為什麼不在綠袖面前說實話的原因。無論是誰,知道自己跟隨崇拜的人有過這樣的遭遇,都會承受不住。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這麼拼命,能咬牙挺下六個月非人的折磨。他只告訴我兩個字,執念。”
“昨晚的崆峒九子,是無辜的吧?”無法消化他的話,我轉了話題。
“是無辜的沒錯,但那完全是為了自保。我說過,他不殺別人,別人就來殺他。”
“他只想保護自己的那份執念罷了,像個孩子一樣,又想讓小樹長大,又怕讓它淋雨劈雷。”
“所以他是個矛盾體。”我笑了下。
“每個人都是個矛盾體,你我也是。”他也跟著笑了。
談話持續了一個下午,莫吟起來告辭時說了跟綠袖當初一樣的話。
“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也沒有你認為的那麼複雜。”
“執念麼……究竟是怎樣的執念,能讓一個人拼了命去守護?”我收著茶杯,杯口有淡淡的餘溫。
窗外,經冬雪雨,已盡消。
惑影曄腕上帶著一串火紅的珊瑚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