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仍是燈火通明,華麗的儀倀隊仍靜靜的候著自己。可清冷的空氣就是讓人覺得近乎寂寞或空洞,似乎是不習慣西北的寒冷,眼中驀然泛起涼涼的溼意……
朕哪裡會流淚!
朕讓他走的!
“走!永遠都不要再相見!”是朕說的!他那麼想離開,現在一定會幸福。有荊雲在,至少不會有危險……
不是想殺他麼?一直害怕他的背叛麼?——他不會有危險……
明明說了永不相見——腦海中卻沒有安靜的時刻,不知不覺就想到了他……那天,如果那天沒有讓你走,你依然會在朕身邊……
——那有多好……
“稟皇上,兵部傳來緊急軍情。”傳話太監一聲輕喚,將宴子桀遊離的思緒拉回了現實。面前跪著不知何時到了近前的快探,雙手呈著一封加了紅印的金黃封箋。
接過封箋開啟,宴子桀恢復了平日裡的冷靜,靜靜閱過,面上淺淺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意:“西砥將亡,真乃天助我也!”
西北荒地夜晚的山風扯出沙啞的呼嘯聲。
抬頭看看夜空,難得的月郎星稀,想必明天應該會是好天氣。緊了緊身上的棉袍,側頭看看身邊的荊雲,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胡璇於與荊雲在山腰中伏蟄。
這條路是謀計中,雷延武被犛牛群的火丈隊逼退的唯一通路。十里見方的塵土下早便布好了燃物與火藥,只等胡璇看好時機,荊雲發出響訊,山下埋伏的人便將用竹管架通的引燃物點燃……
遠處暗藍的地平線上,升起了夾雜著火光的煙霧。胡璇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自已是命人在五百頭犛牛的牛角上繫了火把,讓人將牛臀鞭痛,將雷延武救援糧營的軍隊逼退……但是會燃起這樣沖天的火光麼?難倒蒼天助我,就這樣將雷延武燒死在糧營了?
思籌之下,靜靜向遠放觀視,果然不到一柱香時間,遠處捲起塵土,隱隱望到一隊兵馬向這邊衝了過來,忽明忽暗的火把映照出西砥國的羊頭大旗……
“是時候了?”荊雲在胡璇耳邊輕聲問道。
“再近一些。”胡璇的面色變得凝重:“似乎不是雷延武的軍隊……怎麼會是西砥的王旗?”
“無論是誰都是西砥將領,機不可失!”荊雲急聲促道。
“……”猶豫了一下,咬下嘴唇,狠下心,胡璇點點頭。
荊雲由懷中拿出一支精巧灰色物件,打了火折點菸,憑空裡一聲破空驚響劃過夜空,沒有半點光亮。
眼見著那隻人馬再有百餘丈就要衝入胡璇預伏好的地帶,那隊西砥人馬卻猛然停止行進——
胡璇心中一驚,便看出自己的設計定是被對方瞭如指掌,正在驚憧間,猛然間自東面戰鼓聲大作,殺聲忽起,胡璇回頭望去,一時間面色蒼白,彷彿心要從喉頭中跳出一般。
衝殺的軍隊赫然打著宴字大旗,捲起漫天塵土,以勢不可當的騎兵陣式迎向停駐了的西砥軍隊。
胡璇腦海中閃過前天接洽的漢子說起的那句話“宴王宴子桀御架親征”……必是被雷延武盡數洞查了自己的設計,故意洩給宴探西砥國王由此路經的假訊,引宴軍衝入自己設下的埋伏……如此想來,剛剛那西方的火光沖天,並非自己安排的犛牛火丈陣引的火焰,卻是雷延武以道制道,以火勢阻當了狂牛的衝撞。
所有的一切在瞬息領悟中鋪展清析,卻也讓胡璇的心跳到了噪子口,豆大的冷汗由他的額頭上流下——自己害了宴國,害了中原的百姓……卻在電光火石的剎那想起這些的同時,又清清楚楚的發現自己內心在祈求上蒼,千萬不要讓宴子桀親自押陣,以躲過自己親手佈下的劫陣……按時間預計,不肖片刻,那些埋在地下竹筒中的火引就要燃盡……
西砥的一隊人馬傾刻間後撤,宴軍的鐵騎緊追不捨的衝殺,就在前鋒陣隊衝入設伏的範圍,不遠處的中軍陣仗中,夜空中亦透著暗紅光彩的宴子大旗在火光的映照下映入胡璇的眼眸——宴子桀督軍的大旗,那慘烈的紅色讓胡璇像被當頭打了一棒,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衝上頭頂——這些天來所期盼的一切在瞬息崩塌,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絞盡腦汁的設伏不只前功盡棄,更彷彿摧毀了他僅存的一點點信心,又像就要滅頂一樣,埋葬他此生的摯愛……
他驀地起身,發瘋了似的向山下衝去。
“做什麼!你不能去!”荊雲一個縱身躍到胡璇面前,伸手扯住他的手臂,雙目亦是堅定而不可動搖的神色:“你不要命了麼?”
“放開我!”胡璇的目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