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從本帥,也可保你如楚國之時榮華富貴……”
“讓他們退下!”荊雲的劍又向前探了幾分,在他的脖子上留下淺淺的血痕:“我若想殺你,你還能說得出這些話麼?”
“……”眼睛打了打轉,終是無奈,小心的擺擺手,生怕動大了傷到自己的性命,讓兵將退在營外。
看著左右退了下去,荊雲向雷延武示意坐下。依舊架在他的脖子上。
“荊侍衛有話,不妨直說。”雷延武故做鎮定,目光中卻仍流動著不安的光彩。
“我是來救你的。”荊雲微微一笑,隨意坐在雷延武的矮桌上:“後天,你的大西糧營就會有人突襲,荊某敢問雷元帥,救是不救?”
“……什麼意思?”雷延武警剔的望著荊雲。
“我只問你救是不救!”
“行軍糧餉為根本,自是要救……”
“這便是了。”荊雲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微微眯起眼睛,湊近了雷延武:“你可想殺宴子桀?”
“……”似乎明白了箇中含意,雷延武微微一笑,神色間鬆動了幾分:“荊侍衛有何高見?所求何事……莫非……”
“我只求宴子桀死於你手。你得你的天下,我得我所求。”荊雲撤了劍,微微笑著,如是這般的對雷延武低語一番。
第三章
宴子桀御架親征,抵達桐城。桐城的舊時楚皇宮便成了他下塌的行宮。
連日來的行軍奔勞,加上繁促的戰事軍報,與眾朝臣議政完畢,又批閱快騎傳來的奏摺,出了大殿,已是夜色深沈。
桐城地處西北,十二月的深冬自不比江南四秀長春。宴子桀望著清冷的夜空,感覺一陣剌骨的寒風吹過身後的太監送上毛氅,宴子桀穿在身上。
眼前是一條通達宮中各處的坦平廷道,宴子桀卻莫明的對一個方向產生了猶為熟悉的感覺。被直覺牽引著,皺皺眉頭,不知自己心靈深處突發的感覺緣由何在,意識縹緲的向著那個方向走過去。
身後浩蕩的儀倀隊隨著他走過去,只有風吹過時,衣袂翻飛發出的撲達撲達的聲響。
心中動盪的感覺,隨著漸漸熟識的景色越發鮮明。宴子桀終於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走在胡璇與自己共住過的養心園的去路上。
從即將抵達桐城的時候,便看到熟悉的驛道——曾經,胡璇曾趕著馬車,帶病重的自己走進那座城門。
帶著數十萬重兵走在桐城最為繁華的街道上,接受眾人朝拜、威武自負不可一世的感覺湧上心頭的時候,卻忽然記起這條路上,胡璇與羅英傑等人抵死相抗、還有就在那付近的民居中,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時光一幕幕的劃過腦海……心底又翻騰起酸楚與淒涼……
而如今……宴子桀沒有停下腳步,走進養心園中居住過熟悉的廂房前時,憑空的由心底開始顫慄……他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停下來。
獨自走進廂房,關好門。在黑暗中籍由記憶中熟悉的佈置,走到房間正中的桌邊,點燃燈火——一切都沒變,瞬息間,在這房中的一幕幕,便恍如隔世一般,遙遠卻清淅的浮現在腦海中。
“……不要騙我……你不要欺騙我……就算他是你的哥哥……”然後胡璇在淚眼中漸漸疲倦的睡去,被自己擁在懷中,像個無助的孩子。
“爬我也要爬回去。手刃了宴子勇……”他緊咬貝齒,憎恨的表情盡現於面色。
“……為什麼……”胡璇的聲音顫抖著:“……為什麼還要作賤我……”
“……我是個男人……”他竭力的哭訴著,背對著自己,坐在塌邊——現在卻彷彿可以想像那時他悲痛欲絕的神情。
“……現在……”胡璇輕輕的冷笑了一聲,抬起手來,動作詭異的撫過自己的臉頰:“現在這個可以用皮相達成目的的身體……還有資格說感情麼……”
跳躍的燭火下,胡璇淡藍的銀邊兒緞衫襯得他格外清秀,露出許久未曾見到過清澈真情的笑意。
“桀……?”抵死纏綿的時候,他動情的望著自己。
“你說……你愛我?”還帶著淚,精雕玉琢般的面孔上,那雙無垢的眸子盯住自己……
伸出手……那個時候,擁緊了他,吻著他,告訴他“相信我”……
在宴都最後見他的時候,呆滯的目光,微微紅腫的臉龐,殘破不堪的衣衫難遮遍佈瘀青的身體:“……讓我走……或讓我死罷!”
宴子桀落空的手緊緊纂成拳,微微抖著,輕輕收回身側。
轉身走出廂房,養心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