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知更,西風颳骨,自是高處不勝寒,只是寒的是冷風還是人心,人是寒心還是孤獨。
我坐在屋脊上望著宮外的不夜喧囂,繁燈瑩瑩,竟是叫天上的幾顆星子都減了光采,雖覺可惜,等明日隨騰耀赴軍營前線,這安平燈火笙歌,怕也是難見。
我幽幽吟道:“慘淡龍蛇日鬥爭,干戈直欲盡生靈,高原水出山河改,戰地風來草木腥....”
興索蕭然之下想躍下地去,一轉身卻瞧見了佇立在青石板上的騰耀:“這麼夜了還不睡,明天可是要連日趕程了。”
“賞月啊”頭一望方看見天上正是浮雲蔽月,那還有半點月光,聯想起當出厲之儀的賞月意境論,沒想道今日我也用著了,不由得有些暗自好笑。
大概是我神情古怪,騰耀語氣不善的問道:“你在想什麼...為何不過一夕之間你態度轉變如此之大,且你今日的提議,當真是出於善心益處的嗎?”
我撇了嘴角,冷哼:“不相信大可不要採用,我提厲之儀這個人選,當然也是基於你我雙方都有好處的,如果由他出面,讓外頭認為西楚六王早與我連成一氣,我蕭遙發動宮變則是更加的具說服力,而西楚人為了商運建河道也更不會讓人疑心,當然你也要付出鄉等值的代價讓厲之儀肯為你所用,爵位權勢這些利誘的把戲,想當然你應該是駕輕就熟,不用我班門弄斧的仔細教你這些吧。”
“你的目的單單隻有這樣?”騰耀依舊是冷竣的表情,只有狹長的眼睛閃爍著灰黯不明的光彩,是隱約的一種警戒之意。
“不相信或者你有更好的方法,你大可以不要採用我的意見,反正都與我無損,我倒是無所謂”我漠然的說完,滿意的看見騰耀眼裡的疑慮更深後,縱身一跳便走了。
奈何天 第五十六章
天下之大,轉瞬間要找出一人實非易事,但決心要找動用了無數密探,一日之間找出原本就暫居在城郊的人,也並非不能做到,得知了厲之儀住處後,我自願當說客說服他擔任運河監工。
站在窗外,透過窗欄內那點跳耀著的火光,明暗交錯間映出他的輪廓,像是被這太沉的黑夜壓的太重,昔日意氣風發的模樣已不復見,桃花兒似的眼角也不再飛揚,性烈如火般昂揚快俠的人,像是被厚厚的蒙上層灰似的那般,魂蝕黯然。
暫且打住了所有愧疚心涼,我像股疾風似的闖了進去,轉眼就落座在他對面的長椅上,厲之儀先是戒備的察看了一眼,見著是我後便只是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去,像視我於無物。
老實說我有些吃驚,闖入時腦裡已設想過他可能會有的反應,憤慨,破口大罵甚至是二話不說直接對我動手。
倒是沒想過,那個大情大性喜形於色的厲之儀,居然選擇漠視我,把他惹到了這地步,我倒也算本事了。
從自己的思緒脫出,我淡淡道:“今日已決定了祈水跟楚河間要造運河以互通相連,做為他日北擎南下大軍糧草運輸主途,那工程總理監工,也決定了由你來擔任。”
厲之儀臉色突然難看起來,霍然站起身粗暴的一把推開門,力持冷漠的臉還是洩露了一絲慍色:“你們當真以為我厲家人國破家亡後落魄潦倒就會乖乖為你們所用嗎,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你走,我不想見到你,滾!”
我依舊舒適的坐在椅上,無視他泛青的臉色把我對騰耀說的那番話又簡略的重述一遍,當然也包括了他這麼作的好處何在。
他聽了再也掩不住憤憤往我面前一站:“那些東西我向來我不屑入眼,我看重的東西早就沒了,早就被你們在一夜間毀之殆盡,你當日叫我今後見了你蕭遙便退而避之,躲得遠遠,我都躲到這來了....怎麼你還要自己來惹我,真是莫名其妙,你當真以為我厲之儀如此好欺嗎?”
“我只是來告訴你,並沒有詢問你的意願,你沒有拒絕的餘地”我嘴角一挑,眼裡卻是一點笑意也無,縱然笑,也是冷的。
“你!”厲之儀咬牙切齒,眼裡憤怒的火焰正熊熊燒著,他怒極之下高揚起右手,像是準備狠狠掌我一巴,尚來不及落到我臉頰上,我便先一步截擒住他手腕,凝勁化作幾道針氣射入尺橈骨端,故意讓他疼上一會兒。
我嗤斥道:“你沒有能力跟我玩這種把戲,再有下一次你那隻手要打,我就直接了當的斷了你那隻手,讓你夠受。”
厲之儀捂著右手,雖聽我說的刻薄,但也心知肚明事實如此,只好悶哼了聲狠狠的瞪著我。
我又恢復了原本的淡淡笑容,輕聲說道:“不要說你不希罕那些,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