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中,他感覺不到右腿傷口的疼痛,卻能感覺到失血和寒冷帶來的疲倦。泰山流的血也許比他更多,可惜彷彿永無倦意,每一刀的力度還和剛剛開戰時一樣。
季舒流開始急了,又不能不急,如果再不速戰速決,敗的一定是自己。
一個醉日堡門徒忽然得意道:“等死吧!我們每隔幾個時辰就回去報一趟信,現在沒人報信,過不了多久就有救兵過來!”
很多醉日堡門徒聞言一振。劉俊文從敵人的縫隙中穿過,突然出現在發話之人面前,一劍挑中他的臉,將他鼻樑挑斷。那人一時懵了,沒有馬上後撤,空門大開,劉俊文順勢劍尖斜斬,割掉他持刀的右手,這才從敵人中間穿回原地,重新護住葛興禮等人。
斷手和手上的刀一起掉在泥濘的地上,那人隨後哀號著滾倒,左手緊緊按住斷腕,露出不斷湧血、猙獰恐怖的臉。醉日堡眾瞟見他的慘狀,剛剛振奮的鬥志又被壓制回去。
混戰還在持續,連泰山也露出倦意,季舒流更是勉強支撐。還好劉俊文耐力超群,越到後面優勢越明顯,接連拼掉幾個敵人,剩下的人數已經不足以將他們困在此地。一個少年背起文如意的屍體,另兩個護住葛興禮,開始慢慢沿著溪流方向後撤。泰山武功尚可,頭腦卻不靈光,只知追擊,絲毫沒想起派人包抄圍堵。
眼看已經退到溪流的中游,忽有幾個身影從上游方向出現,其中一人厲聲喝道:“舒流,你找死!”
季舒流的心猛地收緊,那是“大廚”王貴銅。
王貴銅矮壯的身影率先衝到這邊,首先對著劉俊文刺出匕首。劉俊文久戰之下身法遲滯,第一招就沒躲過去,肩頭受傷,換成左手持劍。
葛興禮絕望地哭道:“真要死了嗎?都怪我……”
一個少年怒道:“小王八蛋,你咒誰呢?”努力替劉俊文阻擋著王貴銅之外的攻擊。
“在那!”
“沒錯就是他們!”
下游方向又傳來兩個救命的聲音,竟然是王虎和常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哥們。王虎一邊向這邊跑一邊大喊:“找到啦!醉日堡的雜種在這邊!附近的白道弟兄,一起來殺狗啦!”
兩人飛速衝過來,一個扛起文如意的屍體,一個抱起葛興禮,雖然他們的聲音沒招來附近其他白道朋友,卻扭轉了一邊倒的戰局,季舒流等人在他們的幫助下得以快速退卻。
“我們聽說葛大俠的兒子遇險,一抽出手就過來了!還有幾個人分頭去別處找,等會也能來!”王虎扛著文如意邊撤邊解釋,“只可惜了這個孩子。”
眾人跌跌撞撞地且戰且退,穿過一大片坑坑窪窪的泥地,離鏡平園越來越近。泰山不甘心地嘶吼一聲,發力猛撲,從高處撞向落在最後正在下坡的季舒流。季舒流不得已回劍還擊,片刻工夫間,追擊而來的醉日堡門徒紛紛停住腳步,將季舒流團團包圍。
季舒流落在末尾,半是為了斷後,半是因為腿傷嚴重實在走不快。面對圍上來的這些人,他更是應付艱辛,站立不倒已經不易,遑論突出重圍。
王虎發現不對,把文如意的屍體交給劉俊文,轉回來幫忙,卻被王貴銅壓制。王貴銅的武功似乎比上次在碧霄山莊時強了些,也許是他敗給季舒流,引以為恥,苦練之故。
季舒流力氣衰竭,自知已經支撐不了多久,白道的救兵卻連影子都看不見。他終於放棄:“你們先走吧。”
王虎狠狠道:“老子又不是蘇鐵臉,沒有扔下自己人的道理!”
醉日堡陣型一變,數人頂替王貴銅圍住王虎,王貴銅頂替泰山和季舒流交手,泰山則抽出手來衝進劉俊文等人中間亂砍一氣。劉俊文和王虎的哥們險些守不住,王虎迫不得已,突破包圍回去幫忙。
季舒流幾乎已經拿不穩劍,顫聲道:“先把小孩送回去,別再耽擱!”
劉俊文兩眼發紅,終於做出決定,帶著葛興禮等人後撤,遠遠發誓:“舒流,聽好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自殺跟你賠罪!”
季舒流大驚:“你不懂別亂攙和!”只有追隨情侶而去,哪有追隨朋友而去的道理。可是王貴銅招招緊逼,迫得他再說不出話來。
泰山窮追不捨,隨著劉俊文等人而去。待他們去遠,王貴銅連出三招全部刺中季舒流左腕,趁季舒流武器脫手,滑溜溜地貼身繞到他背後,一掌推在他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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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流吐出一口血,眼前發黑,再無抵抗之力,隱約知道王貴銅拿出一副鐐銬鎖住他雙手。鎖簧輕響,他微一咬牙,還好這只是尋常鐐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