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將離垂下眼簾,連些天來他忙前忙後,白天負責軍士們後方事項,晚上跑去營裡為兵士們鼓氣,陪他們守城,身體微有些疲憊,他暗掐自己一下,振奮精神。
均墨留下一小支人馬駐守城牆,每處山腳都派去部分兵士干擾敵軍視線,其餘則隨其趁夜進入主山。行到一半,山路出現分歧,晚襄思忱片刻,指著左側山道:“這裡上去猶有迴旋,而這一條,路雖長,卻是直通到底。”
均墨駐足,朝著晚襄所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眼,驅馬前行。杜將離腦中也是閃過幾套方案,諸如將晴軍引入死路而他們在外圍堵之類,不過考慮到眼前的地形,搖了搖頭,全都不可行。
黎軍大部分的主力都在這裡,目送身側兵士們往山深處行去,晚襄轉身,突然有士兵上前耳語了幾句,她眉頭輕蹙:“什麼?”當即催馬向後奔去,目光在士兵中掃著,握住韁繩的手不住地顫抖,她終於看到了蘇朗,冷冷道:“擅自帶兵行動,可是死罪。”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男子臉上沒有絲毫愧意,他爽快地笑道,“我斷後,這可是最後一個擾亂晴軍的好機會。總得有人引開他們,幫你們爭取時間不是?”
“蘇朗,現在最重要的,是儲存主軍實力。”晚襄逐字逐句用力說道。
“晚襄大人,自小你便給我講鎮海侯的故事,我打從心底欽佩這樣的人,如今我終於可以面對屬於我的戰場,做到我所能做的事,你可別攔我。”說著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目前形勢不比往常,我這麼笨都看出來了,眼下能拖一時是一時,你們快走,放心,我會小心行事,待我將晴引至死路後,便會想辦法追上你們。”
蘇朗撓撓頭,彷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可從沒像這樣婆媽過。
晚襄靜靜看了他好久,蘇朗的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她咬住唇,似下定了決心:“要活著回來。”
蘇朗不耐煩地揮揮手,晚襄不忍再看她,毅然調轉馬頭,疾奔向前,只留給他一個背影,晚襄跑出一陣,方抬起手,使勁在眼睛上來回擦了兩把,以微弱到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道:“我的弟弟,驍勇而果敢,必能順利而返。”末了握緊拳,將指甲重重掐進肉裡。
軍隊上到山嶺,杜將離繞過山道一圈,附近的地形便全然記在腦中,他想著想著突然有了思路,順下來思考一遍覺得可行,喜滋滋地朝均墨小跑而去:“殿下——”
跑出兩步,腦袋倏地一陣暈眩,緊接著身子就軟了下來。
“將嵐!”
均墨眸色一凜,當即上前扶住對方,右手探到杜將離手腕,面容稍稍緩和了些。
藍藝急忙上前:“將離……”
“只是昏睡過去了。”均墨讓杜將離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手臂緊緊地環住對方。
藍藝有點自責:“這幾日他每天只睡一兩個時辰,我勸他早些睡覺,他嫌我煩,不是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就是騙我睡了,半夜又偷偷爬起來,他說他就算十天都這樣,也不會影響他腦袋的發揮,將離以前也是這樣,都沒什麼事,我看他白天精神很好,就隨他了,沒想到——”
“不用自責,是我的疏忽。”說這話時,均墨的面色平靜,頓了頓,問道,“將嵐最近有沒有忘記一些本不應該忘記的事?”
“什麼?”藍藝不理解均墨此問的含義。
“沒什麼,沒有便好。”均墨不再多言。
一名士兵上前來:“殿下,杜大人只是暈了,交與我們便是。”
“不需要。”均墨語氣淡淡,將杜將離抱至臨時的營地裡安置好,均墨揉了揉眉心,坐到杜將離身旁,身子稍稍向他傾斜,他輕輕抓起對方的手,放到自己膝上,均墨細細看著杜將離的臉,唇邊悄悄勾起淺淺的弧度,他探出手捏捏對方的鼻子,邊捏邊說道:“真傻。”隨著,便嘆了口氣。
一連數天,均墨領著眾人換過幾次陣地,他白天安排兵士在緊要處利用地形設下關卡,晚上回到營帳,就陪在杜將離身側,寸步不離。
“殿下……”楚天撩起帳門。
“將大家召集起來,還有兩個地方需要改進。”言罷摸摸杜將離的額髮,起身出營。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五章
杜將離從未做過這麼長時間的夢,而且夢裡的他不停地吃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吃完玉米啃土豆,啃完土豆咬白菜,還全都是生的,杜將離忍無可忍,一怒之下睜開了眼,他抬手,覺得整個頭微微作痛。
“將離,你終於醒了。”藍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