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穆應邀來到梁竹煙房中。梁竹煙正在撫琴,樂曲輕快明亮,如小橋流水,似燕舞鶯歌。唐澀沒有教過她一星半點琴瑟之道,卻留了一把琴下來。梁竹煙不諳五音十二律,不懂如何彈撥,只曉得用最直接的方式,撥出她最喜愛的聲音,用她的方式組合在一起,沒有章法,卻悅耳怡心,似織了個美妙的夢境,讓男子深陷其中,找不到來時的路。紫色的蝴蝶隨著樂曲飛舞,時而圍著梁竹煙轉,時而飛往男子,輕盈旖旎,翩翩無雙。
世間再沒有哪個女子,能像梁竹煙一樣,灑脫而隨性,即使沒有自由,卻在她的那個小世界裡活得比任何人都要純粹、自在。
曲罷,杯中之酒已盈盈灑了出來,香醇滿屋。
梁竹煙施施然起身,笑道:“子穆,站在門口做什麼?為何不進來?”說著上前拉了男子進屋坐下。蝴蝶輕輕停在女子眉心,蝶翼一張一合,不經意間給女子添了份妖豔之美,子穆不覺又晃了神。
梁竹煙將蝶杯推到子穆面前,努了努嘴:“給你喝。”
男子搖了搖頭:“我,不可醉。”
梁竹煙疑惑地看著他,未有強求,垂下眼簾,低聲道:“我還想聽最後一個故事,講完,蝶醉就歸你了。”
明明已經講了無數遍,講到自己都要受不了了,聽到梁竹煙這最後二字,居然有些捨不得,子穆配合地問道:“什麼故事?”嗓音竟微微有些嘶啞。
梁竹煙語調極緩,聲音如清風拂過,彷彿稍一抬手便會將這話語攪亂開去,那樣輕,那樣柔,卻清晰地傳到子穆耳中——
“我想聽聽,那個小男孩的故事——”
男子身形一僵,接著無聲地笑起來,他伸手揉揉梁竹煙的頭:“下次吧,下次,什麼都告訴你。”子穆取走身前的酒杯,“這,便當做信物。”說完,深深看了梁竹煙一眼,彷彿要將她牢牢記在腦中一般,沒有絲毫猶豫,他轉過身,就那麼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自那以後,梁竹煙的心中便有一塊空落落的,她總是不自覺地喃喃起那個故事,時不時地望著他走的方向發呆。蝶醉少了一半,再不是完整的蝶醉,那蝴蝶,自然也失去了飛舞的能力。
聽完整個故事,屋內一片沉默,藍藝有些難受地揉揉眼睛,他接過紫檀雕花錦盒,看著盒中沉睡的蝴蝶,眼前恍惚,他輕聲問道:“梁姑娘,你不等他的故事了嗎?”
“不了。”梁竹煙幽幽道,“三年了,他不會來了,而我亦出不去,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梁姑娘。”杜將離喚道,“我們素昧平生,你便將此物交給我們,不怕我們據為己有麼?”杜將離不合時宜的發問惹來藍藝一記怒瞪。
女子一愣,怔怔道:“你、你們會將其據為己有嗎?”
杜將離不覺莞爾,無奈地回了“不會”二字,他算是瞭解眼前的女子了,簡單得如同白蓮一般,既如此,那麼自己也毋須拐彎抹角,杜將離看著梁竹煙,無比認真地問道:“梁姑娘,你與南巫族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南巫族?”梁竹煙的面上滿是困惑,“是什麼?”
對方的回答完全在杜將離意料之外,他輕嘆一聲,搖搖頭,喃喃道:“他們是這個世上,最需要得到他人諒解與道歉的人。”杜將離見梁竹煙似乎沒有聽清,張揚起笑臉,“沒什麼。”語畢重重拍了藍藝一把。
藍藝會意,強顏笑道:“梁姑娘放心,我定會將其交到你的子穆手中的。”
“多謝。”梁竹煙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語調輕快,“走吧。”
“去哪?”藍藝面露著急之色,不是這就趕他們上路了吧?
梁竹煙吐吐舌頭,俏皮一笑:“藍公子,幫我一起安慰月兒,她把送給我的畫弄壞了,肯定生自己的氣不願意見我。”她偏過頭,眸光幽幽地移向門外,“而我,也的確不該再讓她擔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本文BL,不過寫的時候,總覺得這裡梁竹煙必須是女子才好
☆、第七章
十天一到,杜將離二人便準時上路,在村民的帶領下出了山腳。梁月捨不得他們,哇哇哭著說等她長大了,就把月亮上的妖怪統統抓來送給杜將離,杜將離被她逗樂了,還騙她拉了勾說一言為定。
從谷中出來,杜將離的心情自然是陽光普照,只是苦了藍藝,滿臉悶悶不樂,他第一次喜歡女孩子,卻是這樣個結尾,好在杜將離也沒有趁機取笑他。
藍藝望望天,真真是平生未嘗愁滋味,才明瞭,便是獨自相思,悵然道:“天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