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立在杜將離身側,淡淡道:“我爹他認出你了。”
什麼?杜將離吃驚地張圓了嘴,是了,就算病重到看不清聽不到,到底也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與自己有血緣之親的孩子,沒道理認不出來。可老人不僅未拆穿他,還配合他把這出蹩腳的戲演完。
杜將離下意識地捂上右臉,那麼他之前挨的耳光,還有老人所說的話,難道居然是——杜將離眼眶微熱,不過是個素昧平生的人罷了……
孟禾央仍舊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望著前方:“謝謝。”這兩個字輕得幾不可聞,剛說出口便彷彿被風吹了去,不留任何痕跡。
杜將離稍稍翹起嘴角,極淺極淺的笑意,雖然被認了出來,但是最後,還是被孟老爺子認可了吧,至少自己這些天所做,終究起到了好的結果,而孟禾央的心意,也沒有白費。
杜將離轉身,正面看著對方,問道:“阿央,你接下來的打算,是去找孟簡麼?”
孟禾央一怔,這樣簡單的一個問題,卻遲遲沒有回答,沉默不語。
杜將離心下奇怪,猜他有什麼隱情,不便於說,他聳聳肩,扯開話題:“那麼,能否告訴我,你為何挑上了我?”杜將離本以為對方找上他,是因他長得像孟簡,可這些天下來,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孟禾央聽罷,目光定定看著杜將離,沉聲道:“跟我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
庭道深深,蜿蜒而走。路旁芒草叢生,雜亂無章地橫著,顯然許久未有打理,入目處皆透著蕭瑟。偌大一個孟府,安靜得只聞蟲聲,一路不見幾多下人。這幾日,杜將離一直住在劉伯處,不曾出過半步,之前急急被喚入孟老爺住處,也未嘗注意過一星半點,此刻看著牆邊那攀爬的青藤,不由感慨萬分。
該是如何的事情才讓住了人的宅子,荒廢成這個模樣,杜將離看著身前人的背影,孟老爺一直重病纏身,大少爺又不在,只得孟禾央打點裡裡外外的事情,聽說去年因孟府悔婚,芊郡主的人還來鬧過一陣,孟府上上下下全靠孟禾央一人,也算苦了他了。
杜將離此刻還在為孟禾央感嘆著,只等他真正瞭解了孟禾央後,才發現這根本與外界發生的事毫無干係,完全是孟禾央他不具備此種能力。
孟禾央的屋子,簡單明亮,除卻必要的物品,屋內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更不要說擺設了。
“坐。”孟禾央淡淡道,眸中平靜無波。
他移步床榻,從枕邊取來一個長憐木匣子,又從袖中摸出一個琥珀鈴鐺,皆置於杜將離桌前。
杜將離一眼便被這鈴鐺吸引了,鈴鐺似核桃般大小,透明無一絲雜色,表面光潔晶瑩,輾轉透著淺淡的光芒,溫潤如玉,琥珀中心似裹了一層露水,露水間,一隻金色的小蟲安靜地伏著。
明明是顆精緻的琥珀珠子,也沒有可以發聲的地方,杜將離卻下意識認為那便是鈴鐺,伸出手去,剛觸及表面,琥珀珠子便清脆地響了起來,竟似乎是那小蟲發出來的,聲音與一般鈴鐺無異,因多了些起伏,聽起來反而更加悅耳舒心。
杜將離能看到其中人工雕琢過的痕跡,這琥珀鈴鐺,不是天然,卻勝似天然,杜將離不禁心想,究竟是怎樣一雙巧手才能做出如此精緻的小東西。
他小心翼翼地將其捧在手中,掌心頓時一片溫暖,杜將離愛不釋手道:“阿央,它好似很開心的樣子,你看,我不動它也會響,叮噹——叮噹——叮噹——”不由喜不自勝。
杜將離從未聽說過有關此鈴鐺的傳言,只不自覺地認為此物必定不簡單,心中更是喜歡得緊,眼珠子骨轆轉了一圈,歹意頓生,該怎麼連哄帶騙地將鈴鐺從孟禾央那要過來呢?自己也沒帶什麼貴重的東西,不如——將藍藝抵給孟禾央以作交換?杜將離越想越覺得可行,一個大活人怎麼都比一個珠子值錢多了。
孟禾央見杜將離這副模樣,竟彷彿鬆下一口氣的神情,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是爹的養子。”
杜將離著實吃了一驚,抬首看著對方,手中的鈴鐺似感到了他的情緒,鈴音竟逐漸輕了下去。
孟禾央看向窗外,記憶的紋路清晰地刻在腦中,只要一去想,便如開啟了蓄水池般,流水剎那間填滿了心河。
他自小便知只要自己專注地去感受外界,自己的視力、聽力以及嗅覺就會比平時要好上許多,這連同齡人甚至大人都做不到。別的孩子看不到的,他老遠便了然於心,別的孩子聽不到的,他一早就將對方的話語一字不落全數聽了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