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言的心突然“咚咚咚”地快速跳動起來,他從未面對哪個人的時候有過如此激烈地情緒反應,以前面對梁景生也沒有生出過知己以外的感覺。這突來的反應讓丁慕言覺得自己很可恥,他一直認為男女情愛天經地義,除此以外都是邪魔外道,惑亂人心,而現在他竟然對自己最好的朋友產生了激盪地情感,哪怕是一時衝動都足以讓他羞恥萬分。丁慕言此時只想快快離開,手上的動作便沒了剛才的輕柔,沒想到外衫碰到了葵扇,葵扇落地發出“啪”地一聲,在靜寂的後院裡迴盪。
梁景生髮出細微的喉音,稍微睜開了惺忪的眼,便瞧見丁慕言微紅的臉。他霍地跳將起來,將丁慕言一把扯到藤椅上坐著。藤椅上尤帶梁景生的體溫,丁慕言只覺得像在火上烤一樣燙得難受。
“留白臉上通紅的莫不是要中暑了?快快躺下涼快一些。”邊說,梁景生還將丁慕言的身子按躺下去。
這時候梁景生對丁慕言越好,丁慕言心裡就越覺得自己不是人,而越是羞恥難當臉色便脹得越紅。而這些看在梁景生眼裡卻是另一種想法,他越發地覺得丁慕言中被太陽曬得太久有些中暑了。
“我去盛些涼水來。”話還沒說完梁景生就急急地走開了。
丁慕言舒了口氣,又在心裡罵了自己一通。
梁景生很快就端了碗水過來,丁慕言接過碗,可是心情尚未調節好,眼睛不自由地避開梁景生的視線。
“三思還是先穿上外衫吧,雖說現在是夏季,但是發了汗再受風還是會著涼的。”
梁景生自然從善如流,拾起剛剛他跳起來滑到地上的外衫穿起來,一點不嫌髒。
“說來丟人,本來只是想乘涼,沒想到竟然睡著了,還煩勞留白給我拿衣服蓋。”梁景生揉了揉還有些睏意的眼。
“舉手之勞。”丁慕言想起剛才的事,差點沒把臉埋進碗裡。
梁景生又撿起地上的葵扇,給自己和丁慕言搖著。碗不大,就算丁慕言喝得再慢,沒多大會也見了底。若放在以前丁慕言肯定不會覺得兩人這樣不言不語很尷尬,只是現在他衷心地希望可以打破這份寧靜。
“其實今日到來是有一事要跟三思說的。”
梁景生不言,等著丁慕言繼續說下去。
“今日去字畫店裡店家跟我說‘夜雨巴蕉圖’已經賣出去了。”
“這麼快?看來留白成名之日不遠矣。”梁景生回想一下,離他給畫題字不過過了七八日。
“這就是我的運氣了,你知道是誰買走那畫的麼?”
說到這裡,丁慕言馬上陷入他剛聽到這個訊息時候的狀況——激動!已經完全將剛才的事情拋於腦後。
“這可難為我了。”梁景生擠眉弄眼,一臉苦思的樣子。
“哈哈,是我疏忽了。不知三思可知道渭陽崔氏?”
“我這好歹還在渭陽城周邊呢,如何能夠不知道渭陽崔氏。難道買畫的是崔公子?”
丁慕言興奮地一陣點頭,“正是崔公子!”
“可是若我沒記錯,崔公子可是有經營字畫買賣,而且非名家大作不能入其法眼。怎麼又會跑去別的字畫店去?”
“這可多賴店家看得起我的畫,親自到崔府送了四回拜貼,好不容易進府拜見,我的畫才得以讓崔公子一賞。還得了崔公子一句‘可造之才’。這實在是叫我,叫我太高興了。”丁慕言又是激動又是羞澀,略低了頭,眼眶有些發紅。
梁景生卻不大信,這店家非親非故的為丁慕言這般上心?只是又何妨呢,只要結果是好的。
“看來這崔公子確實是有些本事,一眼便看出留白的能耐。”只是梁景生偏不提那店家,“對了,不知那崔公子用多少銀錢拉攏留白你呢。”
“說什麼拉攏,崔公子是行家,他一句認同我便已經覺得很開心了。”
梁景生心裡一動,丁慕言果然不俗。
“總不可能不給的。快說呀,我太好奇了。”梁景生一副心癢難耐的口氣說。
丁慕言豎起三根手指,“三百兩。”
“少了少了,我剛才還誇那姓崔的明白呢,我看至少值個千八百兩的。”梁景生誇張地罵道。
“三思又笑話我了。三百兩已經太多了。”丁慕言的臉又飄了兩朵紅雲。
“我看他如意算盤打得好,居心不良啊。我的留白豈是池中物,區區三百兩便想要收買人心?留白可不能上這個當啊。”
“三思越說越離譜,再鬧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