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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看到梁景生又轉回去對著店外發呆,熟客甲跟熟客乙雙目一對,目光閃閃,竟然不約而同的點頭。隨即互“呸”了一聲,一個繼續吃菜一個繼續吃酒,只剩下熟客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三思兄。”

舒緩的聲音化作春風徐徐,纏住梁景生的步伐。

梁景生原本平靜的臉上瞬間炸開了笑花,眉眼彎彎,是止不住的歡喜。這時候閱春廬裡的客人只消瞧上他一眼,便能明白這段時間裡梁景生反常行為是原因。可惜客人們都被髮出聲音的人吸引了去,錯過了梁景生剎那的情緒波動。

只見來者杏色長衫,身形瘦削,發似墨染,面如傅粉,手持畫卷,頗有畫中人物的風範,自然是丁慕言了。閱春廬客人不識,但對於這般人物卻是好奇,又一陣低首咬耳地交流看法。

梁景生好不容易平息激動,回首轉身,臉上帶著淺笑,入目就是想念許久的丁慕言,心又不能自已地狂跳。

一月未見,梁景生覺得丁慕言更顯瘦削,卻又更見風流了。

“小可給三思兄送畫過來了。”丁慕言見梁景生愣地瞧著自己,竟以為他把向自己求畫的事給忘了,不禁心生佩服,想來梁景生竟是實實在在想免自己上回酒錢的,求畫不過一時戲語。這施恩不望報說來容易,做得來卻可貴。

只是還沒待梁景生說話,這閱春廬裡四周竟此起彼服地傳來“哦”的恍然大悟之語,隨後又是竊竊私語聲不斷。

熟客丙鄙視的各看了熟客甲和熟客乙一眼,嗤笑著低聲說:“店家那是在等一幅畫,瞧你倆說的。”

熟客甲、熟客乙恍若未聞,各自低著吃喝,只是微紅的臉出賣了他們。

丁慕言剛才已被各桌客人盯得有些不自在,現在這突來的情況使得他更是手足無措,連目光都不知道落在哪裡合適,最後落到梁景生身上,似無聲求助。

梁景生當然是樂得替丁慕言解圍。

“沒想到留白兄這般上心,這麼快就完成所託。實在是叫我受寵若驚。”

梁景生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丁慕言面前,接過他雙手所持的畫卷,輕託了他手肘一下示意人往後院走。

此時兩人靠得近,梁景生又挨近些輕聲說:“鄉里人比較熱情,留白兄莫要見怪。”

其間二人看起來甚是曖昧,幸得此時各人都為這八卦的出奇結果議論紛紛,未得發現。

及至後院,梁景生將丁慕言讓到屋裡,又是一陣問候。

“三思兄不先看看畫嗎?”丁慕言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微抖,狀甚興奮。

梁景生這才發現自己大大的失禮,拍了下額頭。

“與留白兄多日未見,這一見面可把我樂糊塗了,竟把正事給忘了。”

移開桌面上的東西,梁景生慢慢的展開畫卷。

梁景生髮出“咦”的一聲。原來這畫中景緻蕭瑟,多是殘葉斷梗,一枝紅蓮在畫的左下角低著頭將敗未敗。

“三思兄若有不滿,不妨直說。”丁慕言本是對這秋初殘荷圖甚是滿意,卻被梁景生咦的一聲搞得很是緊張。

被丁慕言這麼一問,梁景生才發現自己無意中讓丁慕言產生了誤會,慌忙出言解釋。

“誤會誤會,留白兄可誤會了。我一直以為留白兄會畫夏蓮,所以方才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聽了梁景生的解釋,丁慕言緊握的雙手才悄悄放鬆,接著說:“三思兄所想其實也沒錯,一開始時候我也是打算畫的夏蓮,只畫了幾株便覺得不行。這夏蓮圖不知凡幾,沒有奇思妙想,沒有生花妙筆,實在是流於俗氣。恰逢現在是夏末轉初秋,以為巧思,故作此初秋殘荷圖,不知三思兄覺得怎樣?”

丁慕言越說越激動,說到巧思處,更是興奮得兩頰粉紅,雙目閃著晶光。

“哈,這可確實是巧思。不流俗套,另劈蹊徑。看來這回卻是我佔了大便宜了。”梁景生瞧著丁慕言這樣欣喜,對畫就越看越順眼,自然是一個勁地誇它好。

其實梁景生也沒說錯,這殘荷圖確實算得上有些奇思,意境蕭條較之勃勃生機自是另有一番味道。只是丁慕言的畫技算不得一流,有地些方著墨稍嫌過多,對濃淡的拿捏還沒到火候。所以說丁慕言這殘荷圖,意境蕭瑟是夠了,卻是欠了幾分風骨,終算不得一流之作。

可梁景生哪裡管這些,只要是丁慕言所作,怕是隨便滴幾滴墨汁他也會欣喜收藏的。

那廂丁慕言被梁景生大誇一把,心裡自是歡喜得很,但也明白梁景生的言辭多有抬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