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託著臉,睜著尤帶睏意的杏核眼兒笑容可恭,襯著他秀氣細緻的臉,十足討糖吃的小孩,教人氣都發不起來。可那四時是誰?是打小入了梁府便跟在梁景生身邊的人,對他這些小招數是閉著眼都能猜出來,自然不會吃他這一套。
四時雙手插腰,瞪著眼睛,已經擺出一副就要罵人的功架來。就在這時候一絲怯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店家,四時。”來的是個提著個籃子的妙齡姑娘,身著的黃衣雖洗得有些泛舊,勝在乾淨。她怯生生的低著頭,梁景生原就年長些,身形也頎長,只瞧得見她簡單的髮髻,額前覆著細碎的發,露出瑩白小巧的鼻子。
“哎呀,五味的小娘子。”梁景生喚著來人,一臉的促狹。來的人是五味的青梅竹馬,叫肖帛。
四時不禁朝天翻了個白眼,心裡直道自家公子是沒救了,還是省一口氣暖肚子吧,拿了酒罈去招呼客人了。
肖帛聽到梁景生的叫喚,頭更是低了。
“店家!”聲音雖細,但是仍聽得些急意來。
梁景生正自娛自樂得歡,自是不會理會肖帛的話,壓低了聲音俯□子說,“我說是什麼你應便是了。現在不是,以後不就是了。”
肖帛是個純樸的姑娘,哪禁得住他這麼調侃,臉一下紅得像染了霞光。青春少艾,紅粉緋緋,自是人間好風光,這便是梁景生每次都要逗她一回的原因了。可肖帛哪裡懂他這些心思,每每只是羞得不知所措,更是大大娛樂了梁景生的無聊心思。
“呵呵……還是拿東西來賣吧,去讓五味看看貨,出來再結賬。”雖說貪看美色,但畢竟心軟,每次都看不得肖帛無措,於是把她打發去廚房見她的五味哥哥了。
可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再調侃肖帛一次,“多聊會再來結賬,我不會給你賴的。”
看著肖帛急忙走入廚房的身影,梁景生不禁笑出聲來。自己笑得舒服便是不許別個來破壞心情的。所以當他笑著的時候聽到有人嘆氣,心裡就不高興了,眯著眼仔細觀察起那個身著淡青色布衣的人。
梁景生坐的方向只瞧得見半臉,只見眉如墨掃,唇上沾了酒仿若點朱,頰上已有淡紅。他託著臉瞅著對方,有一下沒一下的哼著不著調的歌,一動不動。就連四時給肖帛結了賬,送出了閱春廬,也不見這動一下,似乎在沉思些什麼,更像在睜眼睡覺。
四時有時候實在是不懂自家公子在想什麼,不過他覺得憑自己腦子想了也是浪費力氣,看天色有些暗了,便去收拾收拾,等待打烊,臨行還瞪了一眼那個不事生產的主子,實在是被寵出脾氣來了。
過了平常打烊的時間好些時候,仍有一位客人在自斟自飲,便是那位淡青色布衣的公子。
二十八!從梁景生盯上他開始足足嘆了二十八回氣。
梁景生提過四時放在自己手邊的蠟燭走至那位公子面前。低頭自飲的人似乎無所知覺。
“這位兄臺,鄙人是閱春廬的店家。”
梁景生聲音剛落,自飲之人就驚起了頭。線條美好的臉上因為酒氣已是飛紅一片,更勝敷了胭脂,眉似國手妙筆的一揮,雙目蕩著醉意明亮若星,唇如紅果帶露,爾今抿著一笑,襯著青衣便如田田蓮葉上一株紅蓮的清豔,梁景生心裡漏跳了一拍。來不及細賞,那人似乎要站起來,才動一下便“咚”的暈倒桌上,與那滿桌子橫放倒放的酒罈子歪在一塊了。
“哎……”能喝一下午的,還道是酒中仙呢。
“啊……”酒錢還沒付呢。
梁景生與四時同時作聲,可所想卻是天差地別。
梁景生瞧著醉死的人,對四時道:“如何是好?”
“還能怎樣,酒錢還沒付,自然是讓他留宿一晚了。”四時如是說。
梁景生看了眼桌上的人,又看了眼四時,看他一點動手的跡象也無,似乎明白到什麼,驚叫起來,“我搬?”
四時一副還算不笨的樣子,說:“當然,亦或者說公子想要收拾桌面接著去洗刷碗碟?”
說完也不等梁景生反應,自顧自的去廚房拿抹布。梁景生見狀,知道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動手了。於是半扶半抱又半拽的把人弄去後院,經過廚房的時候還不忘提醒五味多燒些開水。由於梁景生自打來到這鄉郊之地結廬而居就沒有打算會有客人,這後院中自然也就沒有客房了,只好把人弄到自己的房中。待得把人放到床上,已是氣喘吁吁。
不過片刻,燒開的水已經被五味提來了。梁景生哪裡懂得照顧人,只道要用溼布給那青衣公子擦擦臉,直接便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