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臟俱全”了。柔軟的木床,一應俱全的茶桌,還有半敞著,但必要時可以完全闔上的外船艙。
無殤暗贊勞動人民的智慧,心情愉快的欣賞著江南秀麗的水景。粼粼湖光,綽綽山色,秀景佳人,腹中有計,落無殤這會兒覺得再好不過了。
但立刻又想到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這話來。瞧那乞丐哀哀切切卻無人理睬,這邊廂卻酒肉金玉,只要有銀子,哪裡都可以是天國。如若身無長物,哪裡都只會是地獄。
然而無殤不算是悲天憫人的主兒,最多有些善感,這些年的經歷,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改變的了。更何況現在微風徐來,水波不興,岸旁楊柳梢垂,絛下一抹綠絲絨的牆,偶有鶯盤雀飛,花草生歌,讓人無酒自醉。身旁的白石耳表情平和而幸福,彷彿沉迷於這盛世天下。無殤輕輕的吁了口氣,微眯起雙眼,便要在暖陽下慢慢睡去。
沒有眼色的主到處是,今日特別多。
一陣輕佻的口哨兀的擾人迷醉。三四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帶著一臉的不正經,坐在二人對面的大船上不懷好意的笑著。
對於落無殤而言,出了慕容有錢,還從沒有一個嬉皮笑臉的男人不礙眼的,於是他立刻厭惡的皺起眉,想想不便出手,就轉眼去看正在品嚐炒紅豆的“白公子”。
其中一個輕薄子弟胡哨一聲,自以為風流瀟灑的開啟摺扇道,“小娘子,好一副花容月貌,真是我見猶憐啊!來陪爺幾個喝上幾杯吧!”
“白石耳,給我倒杯燙茶。”無殤斜坐著未動,冷冷開口。
李煜聞言照辦,這時大船上的幾人絲毫沒有危機意識,還更加極盡猥瑣之能事,“哎呀呀,你看那美人慵懶的樣子,真真是讓人銷了魂去!八成是昨晚……做了什麼好事情罷!”
說時遲,那時快,李煜一掠衣袖,幾十顆脆香的紅豆便射向大船方向,不偏不倚的鑲入那些個滿口胡言亂語的油餅臉上。
此情此景煞是可笑,李煜卻一臉正經,溫文爾雅隨風而立,負手吟詩道,“紅豆生南國”。
落無殤也微微一笑,揚手將整盞滾燙的熱茶潑出,茶葉和開水澆了幾個流氓一頭一臉。輕輕嗓子,他用標準的男子口音朗聲道:“春來發幾枝。”
然後迅速吩咐艄公加速,在狼狽無比的浪蕩子們面前,飛快的離去,不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機會。
無殤甩甩袖子,自以為瀟灑的將茶盞放下,李煜卻靠坐過來,很有些安撫的意思:“別動怒,小心牽了傷口,飛絮——”
那李煜本是好意,可是這時常溫吞懷舊的性子卻讓少年大大不爽起來。飛絮飛絮,他終究是無法面對一個“落無殤”麼!於是脫口而出,“我不是柳飛絮!”
“那是誰呢?”那人仍舊好脾氣的問道。
無殤滿肚子邪火也不好撒出,一時看著江水語塞,半天才悶悶道:“是水,水寒色。”
“這名字倒是甚好,只是略顯悽清。”那人又遞上一杯溫茶,語氣仍是溫溫和和的,“但你喜歡就好。”
這話旁人聽來必是舒心貼耳,卻一下子教無殤低下頭去,掩了自己微痙的表情。痛苦他受的多了,這份莫名的溫情倒消受不起。他害怕自己得到的太多,就會沒辦法把握自己的情感。
手裡捏著的茶杯漸漸的出現了細紋,無殤竭力穩住自己想要顫抖的身子,告誡自己,不用心,不動情,麻木著,活下去。
將溫熱的茶水灌下肚子,少年終於緩過勁來,在心理嘲笑起自己的懦弱,難道皇宮裡住久了,還染上了風花雪月的習氣不成?
“寒色,身體還好麼?你看,那時江上商鋪,專賣些水上特色。”李煜見少年表情抑鬱,便開口引他注意,“你要些什麼嗎?”
無殤聞言抬起了頭,“你買給我?”
“諾。你看上什麼了?”
“最貴的。”他答得倒乾脆,也不管那攤子都買些什麼貨色,只是單純的想坑李煜一把。
黃金多多的皇帝當然不會在意,只是點頭吩咐艄公移船靠前,然後探了半個身子朗聲去問那船鋪夥計,“你這裡都有些什麼好賣貨?”
“咱家這貨色一應俱全!就看爺您想要什麼?”那夥計立刻上前,熱情的招待著。“質量都是頂好頂好的,只是凡事都分個三六九等,咱這小鋪子也一樣。爺看看,哪個入了您的眼?”
落無殤坐在船裡,卻覺得聲音入耳三分熟悉,便撐著船壁,作虛弱狀站起,往那夥計望去。定睛瞧來,這人可不就是……君子坦蕩蕩的店小二!
“你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