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長嘆一口氣,目光倏地堅毅,拔出劍,劍光嘶嘶破風,驟如閃電,一招一式彷彿都是想要刺向面前不存在的敵人,也是劈裂困擾他多年的夢魘。一劍舞畢,沈執立定收勢,回神看四周的樹枝已經被他砍得七零八落,暗暗吃了一驚,自己的劍法,何時變得這麼粗糙狠毒了。
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姜醴走之後,生活突然變得索然無味,不知道為什麼,連飯菜的鹹淡都不想多管,原來吵吵鬧鬧的家清靜了許多,剩他一個人整日整夜恍恍惚惚,想告訴他自己很想他,想告訴他自己當了將軍,可是落筆又是雜碎的唸叨,自己看來都婆婆媽媽羞愧難當。為什麼,是不讓他過多的擔心,還是自己對未來不堪的逃避?
也不是沒有想過,放下一切,和他簡簡單單生活在一起,看花開花落,雲捲雲舒。
可是每每做噩夢,總是會夢見父親母親滿身鮮血地站在那裡,直直地盯著他。他驚駭惶恐,不知所措,想要不看不聽不想,逃出這個糾纏他一生的夢境。可是卻逃不掉,無論怎樣都逃不掉,心裡的怪物在叫囂,暴怒的氣焰就像要吞噬一切。在夢醒之後抱著雙膝,背後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了,這是他的宿命,不完成無法罷休的宿命。
每年院中的杏花總是開得嬌豔,可是他知道,它不是象徵著平和美滿的生活,它怒放的花朵,是嘶吼著想要衝破牢籠的熾熱慾望。
只有用殺戮,用暴戾,用血腥去結束這一切,他才有能力去擁抱他最愛的人。
沈執伸手摩挲著嶄新的戎裝,眼中波瀾起伏。
突地聽得門口有響動,無心抬起頭,身子卻剎那間定住。
姜醴笑容疲倦,一身素衣都像沾了路上風塵,眼中燦燦光芒在看見他手中衣物時轉瞬消逝不見,他愣愣地看著沈執,好半天啞著聲音問道,“你。。。要走了?”
三月燕子迎春來,可為何今年的春天,薄薄的涼意直入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
☆、書生
華兒越發的能幹,看見姜醴回來後開心得拉著他轉了兩個圈,醉生樓在他走後生意不復紅火,賓客稀少,來的是舊日裡的熟面孔,也全當是照顧生意,應了他原先說的話,沈執這個榆木腦袋真不是做生意的料,還好平時有機靈的小夥計撐著場子,不然這醉生樓的生意不知道得有多慘淡。
“你啊你。。。”姜醴苦笑地戳了戳他的額頭,沈執不語,卻是捉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回來後,兩人隻字不提沈執將要出征的事,姜醴知道再多的勸說也是無用,也知道沈執堅定了多年的念頭不會輕易地更改,索性一句不提,只是淡淡問了句何時離開,草長鶯飛將是將士出征之際,兩人相依相攜,平淡而往彷彿再無繁事叨擾。
“愣頭青,我以後可能不會再呆在遲墨了。”
“嗯?”偏頭看向他,眼裡滿是疑惑。
“本來就是衝著你回來的,現在你要去精忠報國了我也該回去子承父業了。”細想明明是沉重無比的話題,他說起來卻是輕鬆不已。“不過放心,”颳了刮他的鼻樑,像是在逗弄一隻小貓,“等沈大將軍戎裝回程時,夫婿我定會趕來在城門相迎的。”眉眼彎彎,笑若佳釀泱泱醉人。
沈執抬頭,環視醉生樓,華兒方才才把桌椅扶欄擦得程亮,可灰舊的顏色早在不經意間絲絲爬上,不復嶄新。
“那。。。醉生樓,要怎麼辦?”語氣中竟帶著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不捨。
“醉生樓。。。”姜公子沉吟片刻,輕笑著寬慰他,“放心吧,普天之下能接管它還能讓我不挑刺的,除了那個奸商以外就再無別人了。”
“姜大老闆,別來無恙啊。”王老闆從門口走進來,臉上熟稔的笑意。
“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就發福了。”姜醴目光瞟過他凸起的肚子,壞心地勾起笑。
“冬天人懶,窩在家裡不想動,不知不覺開春了,就變這副樣子了。”王老闆愁眉苦臉地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
“沒事,這樣看起來更溫順憨厚,不咬人。”姜醴拍拍他的肚子安慰他。
王老闆別了他一眼,抬步走近,“怎麼,今天找我來有事?”
醉生樓今天沒開張,姜醴翹著腳坐在凳子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眼中卻風平浪靜,“沒事我能找你王老闆麼?”
“說。”一掀袍裾坐到他旁邊。
“你覺得醉生樓怎麼樣?”姜醴不急不燥,氣定神閒地跟他侃道。
王老闆想了想,“位置不錯,客源固定,平日生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