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自己好生想想,今日的所作所為哪裡像個高門公子的樣子,讓人失望以及。”
似乎也為赫連仲祺感到些許不忍,趙子熙擺了擺手,看著他魂不守舍地退下。
秦佩心內一涼,更不敢抬頭,在心裡回想自己方才那番言語哪處犯了忌諱。
趙子熙也不看他,徑自向御街盡頭步去。
秦佩惶恐不已,卻也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終是忍不住,輕聲開口:“下官知錯。”
趙子熙雖位極人臣如今也不過不惑之年,步履倒是極快,就連秦佩跟著也是吃力。
“既是我的門生,便不用如此生分了。”
秦佩受寵若驚:“是,方才之事,學生亦有過錯。”
趙子熙竟難得地笑笑:“既然知錯,我也便不問你錯在何處了。不管是忠心護主還是一心為友,你處處為殿下打算,這點很好。”
秦佩一時間竟有些赧然:“學生常公私不分,容易護短。”
趙子熙轉頭看他,閱盡世事的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不愧是我趙某人的學生,連這短處都一模一樣。”
秦佩心裡剛鬆了口氣,就聽趙子熙又道:“不過方才之事,你亦不算毫無差錯。從今日起,將刑部三十年來要案卷宗謄抄一遍,磨磨性子罷。”
第43章 第五章:籬落疏疏一徑深
御街一事,秦佩與赫連仲祺二人可謂兩敗俱傷。
一個被免了差事,貶去國子監回爐。
一個則不得不處理公事之餘伏案抄書,謄抄了不算,還得寫下種種心得,每過三日便有趙子熙的小廝來領。
說來也怪,原先趙子熙對他總是不冷不熱,頗有忌憚。在御街丟人現眼地鬧了一場反倒上心許多,甚至有時還會對秦佩的心得做些批註,儼然一副萬世師表的模樣。
撇去這些辛苦不表,朝野上下自以為隱秘的風言風語更是惱人。
赫連小姐閨譽盡毀不提,秦佩與太子“情好日密,居則同寢,出則同車”的流言亦是傳遍整個朝野,如火如荼。
瞭解秦佩之人自是知曉他性情雖是孤僻,可人品卻是少有的端肅,但大多人只知其表,畢竟秦佩長了那副妙年潔白的好相貌,又與韓嫣、董賢那般出身貴重,常出入東宮,與諸王以兄弟論交。
劉繒帛、陳忓這般的同僚自是十分關切,尚書大人更是時不時溜達到秦佩座邊,偷偷瞄上兩眼,彷彿生怕秦佩一個想不開投繯了,抑或是一個不高興,又跑去扇誰一記耳光。
“坊間流言……”這日,秦佩方上報完下屬州縣呈上的流刑犯名錄,就聽劉繒帛欲言又止,彷彿比他這個當事人還難以啟齒。
秦佩心中好笑,好整以暇地看他。
劉繒帛捂唇,掩飾般咳了兩聲,“你是如何的秉性,刑部諸位同僚還是知道的。流言蜚語再如何難聽,不過一時風浪。清者自清,你切莫為此喪了志氣,那才是親者痛仇者快。”
“謝侍郎大人提點,不過下官並不介懷。”秦佩淡淡道,“不過無關之人說的無稽之談罷了,不過清風過耳。”
劉繒帛點點頭,依舊是以往冷漠刻板模樣。只是第二日秦佩應名點卯罷了,方回到座上,便見案几上留了幅字,以不算妙絕的楷書端端正正地寫著“寵辱不驚,笑罵由人”。
秦佩下意識地看向劉繒帛,後者淡淡道:“寒門士子的艱難,怕是你領會不到的。當年我也曾被人攻訐,舉步維艱,恩師便寫了這幅字贈我,如今便送了你罷。”
秦佩心頭一熱,對劉繒帛恭恭敬敬地做了個揖。
劉繒帛只輕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秦佩含笑凝視這字,恍惚間卻覺得這字跡實在熟悉,思量許久,突然恍然大悟——當年在六全鎮與軒轅冕初會之時,他手中摺扇上那“勉”字,可不與劉繒帛這幅如出一轍?
名師出高徒,難怪劉繒帛年紀輕輕便是一部侍郎,竟還有這般緣由。
秦佩還正胡思亂想,就聽門童來報,“秦大人,方才雍王府來了位公公,讓小的將這物什轉交大人。”
秦佩一頭霧水地接過那檀木盒子,開啟一看不禁失笑。
名貴盒子裡空無一物,只有輕飄飄一塊錦帕。
秦佩伸手掂了掂,對一旁東張西望的陳忓苦笑道,“我竟忘了還有這個祖宗,這不,討債來了。”
半個時辰後,秦佩輕裝簡行出了長安城,縱馬至東郊一處荒僻民居之外。
“納錦姑娘,在下奉王爺之命前來,還請賞臉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