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人是賣炭翁,小豆子在睡覺,證人是客棧裡的虎皮貓,而問到吳祿喜的時候……
吳祿喜渾身顫抖:“一定是他,錯不了……”
“說清楚點,不要神神叨叨的”
周蕪扯住吳祿喜的袖子:“破案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胡說八道,阻礙大人辦案。”
吳祿喜一雙牛眼圓睜,像是想到什麼非常可怖的事情:“三月飛雪,江邊渡頭,你們都忘了麼?”
趙魁錢仲文等人臉色都是一變,周蕪猛然甩了吳祿喜一個耳光:“住嘴!”
“你們在說什麼?”小豆子懵懂問道。
“我看時辰也不早了,不如這樣,官爺您看我們是不是先接著開張,這個案子讓大人們慢慢審?”鄭七娘巧笑倩兮,悄悄塞給胡捕快一錠銀子。
胡捕快會意:“此案衙門自然會全力以赴,請諸位稍安勿躁。”他看向身後的衙役們,“咱們走。”
衙役們前腳走,秦佩後腳就上樓回房,開啟五經,思緒卻又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吱呀一聲,李重雙拎著自己的行囊,也不問主人的意思,徑自漫步踱了進來,秦佩皺眉:“李兄這是何意?”
在他對面坐下來,不緊不慢地給二人各倒了杯茶水,李重雙輕笑道:“我前不久碰巧聽說個故事,或許會對秦兄的胃口。想聽麼?”
第5章 第四章:一夜涼風驚去燕
秦佩不作聲,徑自冷著一張臉。
李重雙當他預設,便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添了杯水,笑意詭秘道:“我雖然姓李,但卻不叫重雙。”
秦佩淡淡聽著,不予置評。
他表現得似乎比預想的要鎮定許多,讓李重雙覺得有些無趣:“你是如何知道的?”
“其一,客棧中其他人相互之間顯是熟識,而他們全是一般年紀——最年少的周蕪與鄭七娘都在四十上下;其二,”秦佩向來木訥,此刻雙目卻是炯炯,“你出現的時候,他們各個驚悚莫名,這樣無非有兩種可能,一,你與他們熟識之人太像了,讓他們感嘆造物神奇,二,你與他們熟識之人毫無相類之處……”
“吶,你怎麼看?”晨光漸起,李重雙乾脆和衣側躺在榻上,褪去滿臉的莫測高深,托腮看他,總算露出些少年情狀來。
見他欣然自得,秦佩也不再拿腔作勢,放鬆起來:“李兄芝蘭仙品,自然不似凡人。李兄別賣關子了,還是先把那故事講完罷。”
李重雙輕笑出聲:“我離家遊歷,途徑劍南道,本打算直接北上,但臨時起意,想去嘉州那座大佛看看,便繞道來了萬州,到了六全鎮外的那座渡頭。”
秦佩蹙眉:“可那渡頭不是早已廢棄了麼?”
李重雙伸手玩弄搖曳燭火,讓本就幽深的廂房顯得愈加闇昧:“可那江灘上躺著一個人。”
秦佩壓低聲音:“死人?”
“正是。”李重雙悠然道,“是個中年男子,穿戴齊整,還帶著筆硯紙墨,像是個讀書人。”
“他才是真正的李重雙。”秦佩喃喃道。
“聰明。”“李重雙”讚許道,“當時他仰面朝上,顯然已經死了不少時辰了,而我從他身上找到了這個……”他從袖中抽出一張信箋,正是前些日子佯做無意給吳祿喜等人所看的那張。
秦佩接過來,掃了一眼便皺起眉頭,素白紙箋上用蠅頭小楷寫了寥寥四行字——三月飛雪,江邊渡頭,暮春草長,乾乾不息。
他皺緊眉頭,腦海中千鍾想法掠過。
“別想了,不是藏頭也不是縮尾,就是首普通的詩。”
秦佩又勉力想了片刻,最終點頭道:“李兄高才,的確是這樣沒錯。三月飛雪江邊渡頭是吳祿喜驚惶下漏出的句子,三月是個時節,江邊渡頭指的應該就是六全鎮,我想應該和某件陳年舊事有關。君子乾乾不息於誠出自通書,應當指的是當年的什麼約定。至於這個暮春草長……”
“李重雙”向著窗外望去:“你猜到的事情,他們應當也一早知道。吳祿喜何須如此忐忑,此時此地你我二人才是真的危如累卵。”
秦佩心中透亮,不管這個李重雙言談舉止是如何詭異蹊蹺,單就這個喜來客棧而言,他與自己都是機緣巧合無意之間被捲入進來,又偏巧猜到了些不該知道的事。
“所以李兄才費盡心機拖我下水,就算死也要找個墊背的,是麼?”秦佩面無表情道。
“李重雙”露齒大笑:“秦兄如此貿貿然地將我一片丹心棄若敝履,真是讓李某人肝腸寸斷膽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