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微妙的永恆感使然,因而這樣相似的兩人曾經會走到一起,也無可厚非。
鬱言大概猜得到,能在重逢後仍以過去的態度面對自己,李子墨暗自忍受了不知多少。
正是太過了解,才無法拒絕。
體味出鬱言的行為中不含惡意,李子墨將被開啟的手收回來,撐在臉頰旁。
“既然難得見一面,就別在這種地方喝兒童果汁了吧?”
揣度著“難得”的微妙感,鬱言無所謂地瞥他一眼:“所以?”
“去什麼地方喝一杯?”
只要被那雙眼睛注視,鬱言就沒有說“不”的勇氣。
即使這樣也不想被對方看穿,故作平靜地點點頭,邊問著要去哪裡,鬱言抓起外套站起身。
………………
矛盾
說不定是高中時期打工的陰影,鬱言對酒吧一類的地方一向沒轍。走過大半個街區之後,最後繞進了李子墨的公寓。
感嘆著李子墨的房間從來都很整齊,鬱言故意將罐裝啤酒擺滿了地板,除過兩人落座的地方,幾乎無處下腳。
露出一副頭痛的表情,李子墨抬手想收拾整齊,被鬱言一瞥,就又乖乖坐好。
自然而然就能夠在李子墨面前流露出任性的一面,對於他類似於撒嬌的舉動,李子墨一向全然接受。
禁不住會想,難不成無論過了多少年、無論兩人間發生過什麼,最後還能夠笑著坐在一起喝酒。
若是能什麼都不去苦惱,就好了。
暮色漸沉,幾杯冰冷的淡酒下肚,微醺的醉意消散了空氣中沉寂的陌生感。被李子墨邀請住下來,鬱言不曾多想,就打電話回家通知了聲。
聽說明軒今晚要加班到很晚,放小緣一人守家自然有些不安,卻被她教訓既然要陪朋友就要玩個盡興。放下電話,鬱言垂頭喪氣地蜷在沙發一角。
“怎麼了?家裡有事?”
靠在他身邊,李子墨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鬱言悶著聲音搖了搖頭。
“被小緣教訓太會顧東顧西,卻總是認識不到最重要的東西呢。”
或許是酒精的緣故,腦子變得有些轉不過彎,平日裡一笑了之的事,此時卻很容易因此沮喪不已。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小緣她說話本來就犀利。”
“犀利……麼……”
想起了小緣的家事,鬱言再次陷入新一輪的沮喪中。
實在看不過他這副自暴自棄的樣子,李子墨攬過鬱言的肩膀,將他抱入懷中。
趴在李子墨胸前,鬱言不解地睜大眼睛抬頭望他。
不多解釋,李子墨只是用指尖摩挲著鬱言的臉頰。
“……好像我媽。”
作出這樣的評論後,鬱言安靜地垂下頭,靠在他的臂彎中,一邊輕輕抓住他的衣袖。
瀰漫著溫和氣息,沉默許久,李子墨忽的輕嘆一聲:“如果我們那時沒分開,現在……”
將臉頰埋進李子墨胸口,鬱言以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回應道:“都是我的錯。”
“不是那樣的。”,李子墨苦笑著,輕撫鬱言的後背,“你太溫柔了所以才會這麼想。”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的啊!”
忽的推開李子墨,鬱言聲嘶力竭地吼道。
不知是否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泛白的臉上微微染著點潮紅,睜大的眼中,淚水已奪眶而出。
或許直到這時依舊愛著李子墨,然而以同樣程度對他產生恐懼,以及那被擅自認定全由自己承擔責任的回憶。
對“失去”產生無法剋制的戰慄與不安。
眼看他又要陷入更加絕望的沮喪中,李子墨強硬地再次抱住他。
“聽著,不要再想了。”
低沉地宛若命令般的聲音,久久迴響在鬱言的耳畔。
一旦體會到聲音之後的沉重,鬱言頓時沒了反抗。
於是那聲音接著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過了多久,我對你的心情都不曾改變。”
由那隻銀白色眼珠映出的世界,無情得彷彿不是真實一般的美麗。
‘不能被吸引。’
心中有個聲音叫喊道,把持著最後一點的自我,鬱言竭力吐出幾個字:“抱歉,我現在有在交往的人……”
“我愛你。”
宛若最終的審判般塵埃落定,心底似乎有些什麼破碎了。
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