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顫抖起來,額頭上滲出一層又一層細汗。
弄月堂主的唇角捲了起來,笑得得意又含蓄。他邁步走向展牧原,展牧原也迎上幾步,兩人遠遠便伸出右手,來了個同志般地握手。弄月堂主左手拍上展牧原的肩膀,由衷地說:“後生可畏!”
“堂主過獎!”
邊城唇邊泛起一痕死灰般的笑容,在他沖天鳴槍的時候,他曾想過展牧原也許不會出現,而會靜候一旁坐收漁翁之利。如果真是這樣,他也不怕。大不了帶著自己的人與老爺子拼死一戰。而當他看到展牧原帶人出現的時候,他的心立刻敞亮了,覺得自己這場賭局算是贏定了。他萬萬萬萬沒有想到,展牧原竟然會和老爺子勾結在一起。他竟然能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
他知道自己一敗塗地了。千辛萬苦得來的解藥就放在貼身的衣兜裡,帶著點微薄的分量,摩擦著他冰冷的胸膛。可是,冷月卻吃不到了。他用了整整八年時間,八年的屈辱和痛苦換來這麼一絲絲希望,就此殞滅了。
他的拳頭握得發抖,視網膜瞬間充血,眼睛血紅,就像燃起了兩團火。
“邊城,”展牧原雲淡風輕地走過來,“想不到,你竟是這樣單純的人,竟然相信你的情敵。”
邊城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感到自己快要被他眼睛裡的火苗融化掉了,不由得避開他的目光,往遠處看了一眼:“你和弄月堂主都是心懷鬼胎,彼此不信。在你找我的同時,弄月堂主也找了我。我一直在想,我要跟誰合作呢?那天見到冷月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如果與你合作,我要打兩場仗。和弄月堂主打,和你邊城打。打贏了,才能得到冷月。如果我與弄月堂主合作,則只需打敗你就可以了。 我這個人很懶,不喜歡走彎路!”
“你連你兒子也不要了嗎?”邊城的聲音很平靜,是死一般的平靜。
“我手裡有你,還怕換不回我兒子?”
“我在你手裡嗎?”邊城搖頭一笑,目光如刀刃般犀利地劃過展牧原的臉,“我在自己手裡。”說著他抬起手裡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不要——”清月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聲。
與此同時,一聲槍響,邊城手裡的槍掉在地上,一顆鋼芯子彈直接穿透他的手腕飛了出去。展牧原回過頭,看見弄月堂主手裡的槍微微冒著青煙。
邊城握住手腕,鮮血從他指縫裡飛快地流出來,一滴接一滴地滴落在草坪上。
“想死?”弄月堂主冷笑說,“沒那麼容易。”
“不想受傷,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展牧原一揮手,兩個僱傭兵撲上去,就要扭起邊城的胳膊。
邊城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心中反倒十分坦然了。他彎腰用小腿處拔出匕首,乾淨利落的兩刀下去,結束了兩個僱傭兵的性命。其他人一看,便不管不顧地蜂擁而上。
邊城幹掉幾個人之後,搶過一把長刀,劈山剁水般地亂砍一氣,他自己身上也掛彩無數,黑色西裝變成了殘破的布條,白襯衫上鮮血淋漓。
清月坐不住了,要衝上去幫忙,槍手用槍把他頂回去。奔月拉住他,小聲說:“他就是你親爹你也不能上去,白白送死不說,還要連累大家!”
清月急得一拳捶在地上。
邊城的體力漸漸耗盡了,失血過多,讓他一陣陣昏眩起來。汗水從額頭上滾流下來,迷住了眼睛,他也顧不得抹一把,披荊斬棘地靠向展牧原。
“呵,都這個樣子了,還想殺我呢?”展牧原拔、出槍,就要射擊。弄月堂主連忙揮手製止他:“別殺他,捉活的!月神堂的信物不是在他手裡就是在冷月手裡,不能讓他死!”
展牧原又把槍放了回去,有點不耐煩地看著這麼多飯桶硬是拿不下一個遍體鱗傷的廢人。
邊城簡單目測了一下展牧原的位置,揮刀砍倒兩個槍手,提起最後一口氣,飛身躍向展牧原,直接把他撲倒在地。
展牧原被邊城壓在身下,大驚失色,騰出手來揪住邊城肩膀上的衣服,扭打在一起。恍惚中,他似乎聽到邊城在他耳邊低聲說:“給冷月……”
他正在疑惑間,一條胳膊粗的木棍重重砸在邊城背上,木棍咔嚓一聲斷了,邊城一口鮮血噴在展牧原臉上,目光直怔怔的,隱隱約約說:“月……我和你的緣分,就斷在今天了……”
他的頭往下一沉,暈了過去。
展牧原用力一推,把他從身上掀了下去,坐起來抹了把臉上的血,同時在邊城無知無覺的身體上蹬了一腳,啐道:“真他媽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