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牧原一下怔住了。這兩年來,他已經推翻了所有的人生信條,只為活而活著,哪裡還談得上什麼意義。
“我心已死,”冷月低聲說,“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展牧原想勸兩句,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所以,一句也說不出口。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走過大廳。
伴月跑過來抱住冷月的腿:“義父……”
相比展牧原這個親生父親,他還是跟冷月親,喜歡跟他撒嬌,冷月彎腰把他抱起來。
“一邊玩去吧,”展牧原說,“我和你義父有事要出去。”
“不嘛,伴月也要去嘛!”伴月嘟著小嘴。
“乖,義父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冷月親親他的臉蛋兒。
“我還要火車……”
“你都有多少火車了,還要火車?”展牧原皺著眉頭,他是不寵孩子的。
“我要建個火車站啊!”伴月理直氣壯地說。
“不行!”展牧原拒絕。
“義父啊……”伴月搖著冷月的脖子。
“你聽話,義父給你買。”冷月安撫著他。
伴月藏在冷月的脖子後面,衝展牧原做鬼臉。展牧原把他從冷月懷裡拽出來,雙手擎著交給傭人:“看好少爺,別讓他亂跑。”
“是。”傭人趕緊抱著伴月走開,伴月又踢又鬧,尖聲叫著要義父。
“你對他也太嚴厲了吧?”冷月說,他和展牧原並排往外走著。
“我對他嚴厲有什麼用?傭人慣他慣的不像!”展牧原拉開車門,“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三天兩頭捱打。”
“原來你是你老子揍出來的。”冷月綁上安全帶。
“所以我才有野草一樣旺盛的生命力。”展牧原半真半假地說。
“你也有磐石一樣堅硬的心。”冷月直視著前方。
展牧原抬頭看他一眼,又繼續發動車子,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此時正是春末,獅子山上草木蔥蘢,巖壑含翠。殿宇亭閣隱現在參天古木之間,蔚為壯觀。
展牧原和冷月走到山門外,獅子山旅遊區歸屬的昊天集團老闆王子辰就親自出門迎接了。
“很不錯啊。”展牧原跟王子辰握了握手,又伸手向冷月,“這位是我的朋友冷先生。”
王子辰又連忙與冷月握手。
“儀式還沒有開始,我們先進去坐坐。”王子辰將兩人向裡面讓。
“幾點開始?”展牧原問。
“九點十八分。”王子辰說。
展牧原看看錶:“就剩下十分鐘左右了。”
“唉,雲光寺的塵空大師架子大得很,提前一分鐘都是不肯的。”王子辰說,“要不是我跟他師傅法荼長老交情匪淺,還請不到他呢。”
“這年頭,連和尚也擺起架子來了。”展牧原冷笑。
“可不是?”王子辰嘆息,“這個塵空大師,年齡雖說不大,卻是個真正的高人。名利權錢,皆為糞土。你拿什麼砸他都不好使。我只好用他師傅壓他了。”
兩人閒話著,時辰就到了。一個秘書模樣的人跑進來,對王子辰說:“王總,塵空大師來了,就在山下。準備迎接吧。”
“你看,一分不差吧?”王子辰點點自己的手錶,然後大手一揮,“出山門迎接。”
剎那間,幡傘遊動,梵樂悠揚。王子辰帶領著眾僧人在山門外列成兩隊,迎接塵空大師。展牧原和冷月站在王子辰一旁,也想看看這個很難請的塵空大師究竟是何方神聖。
從山下到山門的臺階,有幾百級之多。幾分鐘之後,只見一行人在玉階下露出了頭臉,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月白僧衣的年輕和尚。他衣袂飄然,身姿孤潔,如九天下落的一片遊雲。他邊走邊對臺階兩旁向他施禮的僧眾還禮,從容優雅,超然化外。
慢慢的,他離得越來越近,面目也越來越清晰。
只見他目如朗星,唇紅齒白,面容沉靜如嬌花照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世間竟然有如此美麗的和尚……
“咦?”冷月凝視著臺階上步步行來的和尚,激動得臉孔都白了,“這,這不是……”
他抬頭去看展牧原,只見展牧原整個人已經呆若木雞了。
這仙風道骨的小和尚正是失蹤了兩年的倪潔安。
恍惚間,倪潔安已經到了山門前。王子辰跨前幾步,雙掌合十,對著倪潔安一躬身:“塵空大師能來,王某三生有幸!”
倪潔安單手還禮:“阿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