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穿上之後整個人看上去更瘦小了,裹緊在衣服裡的身體纖弱的嚇人,失溫的手指正在機械式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溼發,看上去很不自在。
兩人一路無言,車行到市中心時遇上了紅燈,胡耘皓拉下手閘靜靜的等待著,狹窄的空間少了引擎聲顯得格外安靜,靜默的尷尬在二人間瀰漫開來。
這條路上的紅燈設計的相當不合理,通行時間只有三十秒,等待卻要九十秒,每每過沒幾輛車就會亮紅燈,一個不注意就會造成大堵車,讓許多司機都怨聲載道。
百般怨念的司機們就創造出這麼一句順口溜:爽爽的GY,堵車的天堂。
“想聽音樂嗎?”
“古月胡先生。。。”
汽車再次發動時,兩人忽然不約而同的開了口,發覺對方有話要說時他們又同時戛然而止,車內陷入一片詭異的氣氛裡。突來的默契有時候真是讓人難以招架。
“剛才你想說什麼?接著說。”過了一會,見何夕遲遲沒有再開口的模樣,胡耘皓淡淡的催促著。
“。。。你的頭髮淋溼了。。。要不要擦一下?”其實他知道自己老是會在關鍵時刻擰性子,這一點他也想改變,只是實在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胡耘皓微挑起眉,沒料到何夕是說這個,詫異之餘乍起的喜悅讓他禁不住彎起唇角。
“不麻煩的話,請幫我隨便擦兩下吧,我開車,手不得空。”
胡耘皓提出的要求出乎何夕意料,不過他只猶豫了一下就顫巍巍的拿起毛巾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避開胡耘皓的視線,輕輕的擦拭著他被雨水打溼的頭髮,看著那些白糖似地小水珠逐漸被柔軟的毛巾吸走。
輕緩的動作伴著點點難掩的羞怯和忐忑,胡耘皓不經意的從後視鏡中捕捉到何夕赧然的神色,笑容漸漸漾深。隨手開了音響,一陣動聽的琴聲傾瀉而出,佔滿了車內狹小的空間,暈染出一股恬淡安適的感覺。
“好了。”過了一會,何夕侷促的停下動作,垂著頭坐好,耳根還殘留著少許緋色,為突來的親密羞赧著。
“謝謝。”胡耘皓淺笑著道謝,雖然他貪戀著何夕指尖的溫度,卻不想將人逼的太緊。他很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凡事不能太急功近利,否則只會帶來反效果。
“。。。不客氣。”何夕安靜的坐了一會,剛才為胡耘皓擦頭髮的時候只覺得心如擂鼓,壓根沒有其他知覺,此刻靜下來,才頓覺車內播放的音樂與別不同,不由得仔細聆聽起來。“這是古箏曲嗎?很好聽。”即使還有些不自在,可何夕還是按耐不住好奇輕聲詢問道。
胡耘皓輕瞥了何夕充滿探詢的眼,淡淡解釋著:“這首曲子叫做《漁樵問答》,是中國十大古曲之一。流傳下來的有三十多個版本,我聽的這個是最早時期明代的存譜。”見何夕聽的津津有味,胡耘皓揶揄淺笑,“現在很少人喜歡聽古月了,難為你的耳朵陪我聽這個。”
何夕一聽連忙擺手搖頭,“不會不會,我很喜歡聽,曲子很美。”說到最後,何夕有些羞澀的垂下眼瞼,避開了胡耘皓不著痕跡的凝視,在悠揚的樂曲中反而無法平靜,心悸不已。
………………
第七章
何夕是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中甦醒過來的,渾身肌肉痠痛難忍,喉間撕裂一般的疼痛,只是吞嚥口水都讓他痛的想流一把辛酸淚,想要撐起虛軟的身體起來找杯水喝也無能為力,整個人頭暈目眩的找不著北。
本來感冒就還沒好,又淋了一場大雨,這下好了,又加重災情了。
倦怠的倒在床上,何夕不由得苦笑,早知道身體扛不住就不硬撐著從蕭碩那裡回來了,否則也不至於現在連床都下不了。
可是看見身上穿得嚴嚴實實的睡衣,何夕燒糊塗了的腦袋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來他到底是怎麼到家的。
他依稀記得他給胡耘皓擦乾了頭髮,他放古箏曲給他聽,偶爾在紅燈間隙說上兩句話,再之後發生了些什麼他就一概不知了,連如何回的家都沒有半點印象,只是覺得渾身疲倦不堪。
又躺了一會,何夕還是覺得嗓子眼乾的厲害,不得不努力從床上蹭起來,跌跌撞撞的擰開了臥室的門。
開放式的格局讓他一眼就看到了胡耘皓正在廚房裡有條不紊忙碌著的身影,厚實的脊背筆挺剛硬,寧折不彎倔強高傲,理應與廚房這種地方不搭配才對,可是何夕卻覺得穿著圍裙在灶臺前轉悠的胡耘皓真得很帥很瀟灑,這一想又不由得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病糊塗了,怎麼會看到意外中的人出現在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