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的走了,由頭至尾哪怕是一個輕蔑的眼神都沒瞥過他,視旁人於無物。
大掃顏面的鄭毅非失了風度的捏扁了兜裡的煙盒,鐵青的臉上一雙佈滿血絲的眼染上失序的狂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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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遇鄭毅非這個小插曲對於何夕來說影響並不如他以為的嚴重。上次在超市撞見鄭毅非那是事出突然,當時他是驚慌恐懼多過其他。可是這次看到鄭毅非,不知怎麼的他居然心如止水,平靜的連他自己也難以相信。
他一度以為就算那段脫軌的情已逝,鄭毅非在他心目中也是難以磨滅的烙印。畢竟曾經的鄭毅非之於他的意義何等重要,過去有多愛如今就該有多恨才對。可是昨日重逢時他卻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絲熟悉的感覺,陌生的就跟擦肩而過的路人無甚區別。
經過社會歷練的鄭毅非比之大學時代更添一股成熟的精英氣質,青澀的面龐早已化為了俊逸的輪廓,那般深情款款的眼神和炙熱如火的擁抱,如果換成曾經的他,只怕早已沉淪了。
不過如今的他身邊已有他的古月胡先生陪伴,過去以為會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已消弭在與胡耘皓每日簡簡單單的相處中,比起曾經低調卻刻骨的初戀,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如同一汪脈脈清泉,緩緩地、慢慢地、不間斷的將他寒冷的心侵蝕殆盡。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沉湎於過去無法自拔,好在,總算有人給了他治癒的良藥。
水滴石穿,溫水煮魚,心甘情願的淪陷,胡耘皓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何夕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聽著耳畔呼嘯而過的寒風,哆嗦著抖了抖身體,環抱著卞毅的胳膊緊了緊,戴著加厚手套都還能感覺到沁骨的寒意正在不停的往袖子裡鑽。
騎著‘帥哥二號’,卞毅也被冷得夠嗆,就算穿著羽絨服在大冬天騎機車也是一件相當要命的事情,估計騎回家臉上都能結層冰了。“小不點,你要是冷就把腦袋鑽我帽子底下啊。”
何夕乖巧的把臉埋進卞毅溫暖的羽絨服裡,耳朵被凍得通紅通紅的,心裡極度懊悔出門為何獨獨把圍巾給漏了,此時想起也為時已晚。
感覺到何夕瑟縮在他身後不停的打著哆嗦,卞毅心懷歉疚,內心愈發腹誹方王業美那個混蛋。要不是他上回來他家把他那個造型獨特的菸灰缸給順手牽羊了,他也不至於會拖著何夕這個小老闆上夕城動漫淘個新的啊,搞得現在兩個人悽慘的喝著涼風。
人一氣憤就容易衝動,而衝動的結果往往都會釀成悲劇。
卞毅正面部猙獰的騎著車,又得意於這條道車少路寬,仰仗著自己好歹是個技術流就有恃無恐的催著油門朝前開,精神極度放鬆。誰知前方小徑忽然冒出一輛逆行車,卞毅一個閃躲不及,兩車就不可避免的親上了嘴兒。
違規者駕駛的麵包車毫髮無傷,而卞毅與何夕座下的摩托卻被擦撞著甩出幾米開外。坐在後座的何夕就跟車軲轆一樣就地滾了好幾圈,直到撞上了路邊的隔離帶才停下,卞毅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人被摩托車壓得動彈不得,滿腦門的星星兒。
何夕昏迷過去的時候,腦子裡走馬燈似的閃過與胡耘皓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那些零碎的生活場景在這一刻被拼湊的格外完整。直到那張鬢髮微染霜白的冷肅臉龐清晰的浮現在眼前時,畫面被定格,這之後發生了些什麼,他就再也感覺不到了。
胡耘皓怪癖極多,騎腳踏車上下班就是其中一項。
除非遇到雨天,胡耘皓才會開車,否則通常時候他都是一身利落運動服騎著輛低調的腳踏車去公司,回到辦公室換上老成的正裝,等到下班又是輕巧的踩著腳踏車瀟灑穿過那些焦急等待公交車的下班人群回家。日日如此,週而復始,單調乏味的簡直不像個大老闆該過的日子。
曉得胡耘皓這個癖好的人大多明面上都是恭維的話多,說他環保節能的有,說他心態年輕的也有,可是轉過背去,一個個卻都不約而同的認為胡耘皓這個鄉巴佬絕對腦子有毛病,放著豪車不開整日裡使喚輛破單車,即使有錢了都改不了那副下里巴人的窮酸樣。
對於這些外人的流言蜚語,胡耘皓保持緘默之外從不予理睬,對人最高的蔑視就是眼中永遠沒他的存在,任你跳梁作秀一場又一場,他自顧自過著他喜愛的日子。
他這種‘老子就是不鳥你,自己哪邊涼快哪邊玩兒去’的態度說的好是謙謹,說的不好就是高傲。為此柳暉不是一次兩次說他了,讓他處事圓滑些,這樣門路才廣云云。奈何胡耘皓就是當耳邊風,聽過且過,從不當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