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笑了笑,將自己螃蟹裡的蟹黃給許七郎,說,“你趕緊吃自己的吧。”
許七郎將手裡的蟹腿肉都剔給季衡了,才拿過季衡給自己的蟹黃來,將醬汁直接倒進蟹殼裡,用筷子戳戳戳,戳成了難看的一灘,拿了湯匙舀著吃。
他這暴殄天物的吃法,馬上讓三個姑娘家看得目瞪口呆。
五姐兒說,“七表哥,看你這麼折騰,我都要吃不下去了。”
季衡倒沒管他,說,“別看他就好。”
三姐兒和四姐兒都捂著嘴笑了笑,繼續吃自己的。
五姐兒的丫鬟初雪端著熱熱的紫蘇葉子和菊花葉子水來給他們洗手,四姐兒洗了手就從溫著酒的水裡將酒壺拿出來給大家斟酒,還提議,“咱們來做詩吧。”
許七郎一聽,就說,“還是罷了,等我將詩想出來,螃蟹都涼掉了。”
幾人又被他逗得笑起來,連初雪都笑得肩膀顫動。
季衡接了一隻桃花杯子,下面還有一片桃葉託著,甚是精緻漂亮,酒只是淡酒,他覺得喝一點無妨,在大家舉酒杯祝酒的時候,也就一起喝了。
幾個兄弟姊妹在竹亭裡十分暢快,因為四姨娘跟著太太出去了,三姨娘大多數時間都在女兒家裡,很少回來,所以這西院就成了幾個小姑娘的天下,想怎麼笑玩都沒關係。
季衡吃了兩隻螃蟹就不吃了,他的身體和一般男性並不一樣,所以吃不得太多寒涼的東西,許氏平常是對他提醒了又提醒,季衡當然也會在心裡記一記。
那一套十個杯子,的確是好看,晶瑩剔透,顏色根據花不同而各異,平常六姨娘都擺在多寶閣上,根本就不用的,這被五姐兒拿來了,四姐兒就將杯子一隻只拿在手裡都要看一看,所以她喜歡給人斟酒,許七郎將自己手裡的梅花杯給四姐兒時,大約是不小心碰到了四姐兒的手,他就趕緊將手拿開了,沒想到四姐兒也避開了手,梅花杯直直地摔在了桌子上,琉璃的東西本就脆弱,而且這個杯子燒得壁薄,杯子一掉下去,四姐兒五姐兒都是一聲驚呼,許七郎倒沒想太多,說,“杯子摔了,這琉璃碎片容易扎手,讓人趕緊來收拾了吧。換一個杯子就好。”
反正是一套十個杯子,坐著的只有五個人,杯子摔了一個也是儘夠用了。
五姐兒臉色卻有點發白,但她到底沒說什麼,已經吩咐旁邊也嚇得臉色有點發白的初雪,“來將桌子收拾收拾。”
初雪就趕緊去收拾了,暮雪也趕緊來幫忙。
季衡心其實挺細,他看五姐兒那個神色,便知道摔了這麼個杯子,大約是要被六姨娘罵的,便道,“七郎,之前舅舅不是送了一套西洋那邊做的玻璃花插來嗎,你摔壞了五妹的杯子,你得陪她才好吧。”
許七郎一向大方,根本對此不以為意,已經站起身對五姐兒拱了手,說,“摔了五表妹你的杯子,是我手笨,我一會兒就讓鶯兒拿個玻璃花插來賠你。”
又轉向四姐兒說,“讓四表妹受了驚,到時候給你個小禮物壓驚,你先猜著會是什麼。”
四姐兒大約是愛這套杯子,但是也看這套杯子不順眼,六姨娘整日地拿這個杯子炫耀,當初季大人送給六姨娘的時候,四姨娘心裡都要慪出血來了,所以杯子摔了,說不得她心裡是心疼還是歡喜呢,看暮雪和初雪收拾了摔壞的杯子,就根本不再關注了,拿了另一隻芙蓉花的杯子繼續倒酒,說,“我還要來猜著是什麼呢,誰稀罕你那小禮物。”
許七郎只是嘿嘿笑,五姐兒臉色還是白,但是也笑了笑,對許七郎說,“就是個杯子罷了,摔了也就摔了,哪裡好要七表哥你賠呢。”
許七郎道,“那咱也不說陪,五表妹,你要是喜歡我那什麼,都搬去就是了。”
五姐兒都不得不被他逗笑了。
說起來,四姐兒五姐兒是深閨小姐,而且是庶出,平常難得出一趟門的,許氏也很少請別人家的太太姑娘們來家裡玩,所以四姐兒五姐兒她們見的人很有限,女客都見得少,更遑論男客,就和許七郎還見得算多,許七郎是家中嫡子,將來他家那偌大家業都是要落到他身上的,再加上他必定是要出仕,平常性情也好,四姐兒和五姐兒受親孃和身邊丫鬟婆子們的一些話語的影響,怎麼會不認為許七郎是個良人呢。
不過,她們庶出的出身,而太太許氏那冷傲的態度,讓許氏說媒,她們也知道是不大可能的,平常雖然不至於故意和許七郎走得近,但是待許七郎也的確是親。
但許七郎說他在感情上開竅了吧,他心裡又對任何女人沒興趣,四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