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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糊的聲音。他湊近了,才聽清何夕在唱那首《鷓鴣天》的下半闕,來來回回,反反覆覆——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沈硯冰喃喃:“真難聽。”他抬頭,今晚月色很好,然而月光卻照不進這個陰暗的小巷子裡。他感覺自己和何夕,就像這個小巷子一樣,是被拋棄了的,是不屬於現在的。

他們屬於六年前,武林盟還沒有南北之分的時候。那時江允成短刀鎮乾坤,君遊長劍蕩妖邪,何夕彎弓奪日月,沈硯冰鐵簫驅惡孽。天下群雄都聽他們的號令,江湖各派都受他們的調遣。

沈硯冰走著走著,踢到了一個東西。他低頭一看,那個東西是一把刀,刀柄漆黑,刀鋒雪亮,刀上有血。他看到這把刀,眼角不可抑制的抽動了一下。他熟悉這把刀,就像熟悉君遊的劍,何夕的弓——這是江允成的刀。江允成的刀一共有十二把,名字就叫“十二刀”。

何夕也看到這把刀,他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他失控的推開沈硯冰,向前跑去。

沈硯冰跟在何夕身後,他們陸陸續續又找到了幾把十二刀。

終於,他們看見了一具伏趴著的穿黑衣的屍體。之所確定那是一具屍體,是因為屍體下面有很多血,任何一個人流了這麼多血,都會變成一具屍體。

何夕放慢了腳步,緩緩靠近屍體。他在屍體旁邊跪下,動作輕柔的把屍體翻了過來,然後拉下屍體的面罩。在看到面罩下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時,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感覺鬆了一口氣。他粗著嗓子說:“不是。”

“不是……不是就好。”沈硯冰也鬆了一口氣。

兩人繼續沿著小巷子尋找,又發現了幾具黑衣屍體。

最後,他們在巷子的盡頭發現了好似睡去的江允成,身邊有幾具屍體和幾把散落的短刀。地上牆上,都是打鬥的痕跡。很明顯,這裡發生過一場惡戰。

沈硯冰心裡一緊,趕忙在江允成身邊蹲下,為他搭脈。他只是粗通醫術,而江允成的脈象十分古怪,便道:“他暫時應該無事,我在城裡有一座別院,先把大哥移到那兒吧。”

何夕自看到江允成就一動不動,聽到沈硯冰的話,他從背後取下了長弓,緊緊握在手中。他想他真的是醉了,手從握住長弓開始就一直在抖。現在是殺江允成的最好時機,他怎麼能錯過,若是錯過了,怎麼對得起苦苦支撐南盟的君遊以及南盟的眾多弟兄。

沈硯冰不見何夕動靜,抬頭一看,何夕賴以成名的長弓“鶴雪”在黑夜中熠熠生輝。他抽出了腰間鐵簫,“我倒忘了,南盟已散,不過你這個南盟副盟主,恐怕還是對北盟盟主恨之入骨吧。”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人聲。

“算我求你。”沈硯冰咬牙道:“你連我都能原諒,為什麼不能原諒允成?當初設計你陷害你的人是我,允成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這一瞬很短,卻又顯得那麼漫長。

“你以為,沒有江允成的默許,你這個北盟副盟主,能幹什麼?”說完這句話,何夕將長弓重新背在背上,轉身離去,“等他傷好,我再來取他性命。”

這次,走在小巷子裡的,只有何夕一個人。自從君遊掛劍歸去,他就習慣了孤獨。一個人看雲,一個人趕路,一個人喝酒。

沈硯冰問他,為什麼不能原諒江允成。他不是很清楚原因,但他清楚,只有江允成,不能原諒,不能妥協,不能饒恕。

當初南北兩盟爭鬥,沈硯冰心狠手辣,毒計連環,他不知多少次命懸一線,死裡逃生,支撐著他的,只有一個信念。

殺了他。

殺了江允成。

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江允成醉了。

他喝的是上好的竹葉青,口感柔和,色澤金黃帶綠,聞起來帶有竹葉的清香。

他是一個愛酒的人,也是一個很少喝醉的人,但他那天鬼使神差的醉了。而且他還命小二取來筆墨,在酒樓的牆壁上潑墨揮毫: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他在當地計程車林之中頗有才名,店家於是特意用屏風將他的書法圍了起來。

他回家之後對自己的行為頗為後悔,覺得有些孟浪,於是過了大半個月,才再一次去了這座他留下墨鴉的酒樓。他剛在自己慣常的位子上坐下,就聽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