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他是好酒之人,卻許久不曾飲酒,今夜,他允許自己大醉一回。七天之後,說不定就是他的死期。
江允成又喝了一小口燒刀子,他抬起頭,看到燭光下何夕的醉容——何夕面色微紅,眼神迷茫,唇邊沾著點酒漬。他心中一動,低吟道:“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何夕粲然一笑,“允成,我們明日去武當山拜見清微道長,帶什麼賀禮比較好?”
武當山掌門清微道長的壽辰,已經是八年前的舊事了。
江允成一愣,隨即握住了何夕的手,“什麼都好。”他說完,眼中竟然有淚光。允成,他許久不曾從何夕口中聽見這個稱呼了。
何夕頭一歪,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江允成摸了摸何夕的頭髮,心中溫柔滿溢。他把何夕抱到了床上,為何夕脫去外衣和鞋襪,再蓋上被子。
他掩上何夕房間的門扉時,月已上中天。院中有一顆巨大的槐樹,月光透過枝葉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次日,何夕又去練習射箭。
他練習完後回到房間,發現房間的桌子上多了個扳指。他一看到這個扳指,便知道是江允成送的。
他一向自負弓術高超,不用扳指,不過這幾天練習過於頻繁,對他的大拇指造成了損傷。而扳指,不僅能保護他的大拇指,還能讓他射的更快更準。
他拿起扳指,戴在了大拇指上,然後長久的注視著自己的大拇指。
他和江允成,朋友不像朋友,敵人不像敵人。而這一切,是時候結束了。
若是那年薔薇花架之下,他拒絕江允成,或許他和江允成今日見面,能心平氣和地喝上一盅酒,一起回憶武林盟的舊事,翌日作別,相忘於江湖。
他脫下扳指,放回了桌子上。
江允成來找何夕的時候,何夕房間的門是關著的。他敲了敲門,卻無人應聲。他小心翼翼地戳破了窗戶紙,向窗內望去。他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桌子和屏風,扳指被放在桌子上,似乎從未移動過。
這個扳指,他留了許多年,本來是打算何夕生辰的時候送給何夕,可沒等到何夕的生辰,他們兩人就已決裂。他帶著一批人馬北上,雲橫遠山,江水滔滔,他回馬南望,不見故人。
京城繁花迷眼,各色風流人物雲集於此,其中不乏比何夕更出色的人。可情之所以為情,便是因為萬紫千紅,只偏愛他這一種。
江允成在窗戶前佇立了許久,涼風吹拂著他的衣袂。他打了個噴嚏,才醒悟過來自己的行為有多痴傻,搖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三天,江允成病了,得了風寒。
木欲秋為江允成診完脈,哭笑不得,“你怎麼會得風寒?”
武林中人,有內功護體,一般是不會得風寒這種疾病的。
江允成默然不語,羞於將原因說出來。
木欲秋開了張方子,遞給站在一邊的何夕,“按照這張方子抓藥,喝上幾天就好了。”
何夕接過方子,心中也有些好笑。他捧著房子走出房間,抓藥去了。
木欲秋看著何夕的身影訊息,才轉過頭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得風寒的原因了麼?”
“我在他窗戶前站了太久,也運內功護體也忘了。”江允成頗為不好意思地說。
江允成雖然沒有說明“他”是誰,但木欲秋一聽就明白了過來。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一面。”
“我也沒想到,你會選擇留在不夜宮。”江允成感概地說,他有諸般手段促成這件事,可惜沒有使出來。
木欲秋微笑道:“因為他在這裡,所以我在這裡。”
“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傾蓋如故,有人生死相隨,有人各自分飛,這世間種種緣法,便是如此玄妙難解。”江允成意味深長的說。
說話間,何夕已經拎著藥包回來了。他進門看了江允成一眼,扔下一句“我去熬藥”,就又走了。
木欲秋站了起來,“我告辭了。”
“慢走。”江允成身體不適,便沒有起身相送。
過了一會,何夕端著藥碗走了進來。他等江允成喝完藥,才端著空碗走出去。
江允成喝了藥,睡得很安穩。
過了兩天,江允成的風寒就好了,他身上“啼血”之毒的後遺症也早就好了。
何夕仍是每天出門練習射箭,回來的時候,總能發現桌子上多了東西。有時是鮮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