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當即被嚇了一跳,心道怎的這麼不經事,這下糟了,忙喚了人進來,又請大夫來看診,直搞得自己與李治鋒焦頭爛額,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幸虧大夫看過,說道只是急怒攻心,幾帖藥下去就好了,老頭子平日在山莊裡吃好喝好,山珍海味地吃,只怕好日子還長著,有的是孝順的機會,讓遊淼不必擔心,遊淼才鬆了口氣。
228、卷五 八聲甘州
李治鋒送走了大夫,在廳堂內哈哈大笑。
“當真是老三下的旨?”李治鋒問。
“你當成是他下的不就完了?”遊淼樂道:“老子在他身上花了幾十萬兩銀子,你為他拼死拼活打了幾年仗,天啟江南,一半是咱倆,一半是先生與聶丹為他撐起來的,假傳他這麼一樁無傷大雅的聖旨,還便宜他了。”
李治鋒莞爾。
遊淼又樂道:“我還藏著不少空白的聖旨呢,印都蓋過了,你要寫什麼都行,只要不讓他知道。”
這天起,李治鋒與遊淼便回到山莊裡歇著了。茂城沒有任何訊息,彷彿一個與喧囂鬧市毫不相關的世外桃源。遊淼空著之時便縱馬疾馳,離開山莊,與李治鋒策馬衝過泉山。
到得無人之處,便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地親暱一陣,這一年已是他們相識的第七年。遊淼時常覺得,他們似乎和從前一樣,又彷彿不一樣了。李治鋒那脾氣,直是有新婚時小兩口的感覺。
遊淼說什麼都是好的,要做什麼,李治鋒都寵著,雖說平日裡也是一樣,然而漸漸的,李治鋒對他的溫柔裡,又多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數日後,孫輿發喪,出殯隊伍從茂城開出,前往流州,百姓們扶靈數十里,浩浩蕩蕩,那場面巍為壯觀。途經長江之時,大船小舟競渡,成千艘船與舢板靠岸。許多人都在猜遊淼不會來時,上了岸,卻發現遊淼頭上戴著孝帶,等在岸邊。趙超吩咐停下,遊淼卻入了弟子隊伍,傳話讓趙超繼續走。
遊淼沒有與政事堂諸給事中走在一起,而是進了翰林院,他要借這個機會,與李延說幾句話。然而最先看到的是張文瀚。
遊淼朝張文瀚點點頭,張文瀚也朝遊淼點點頭。
“少爺。”張文瀚道。
遊淼笑道:“你是大學士了,不必再這麼叫。”
張文瀚道:“這裡還是江波山莊的地界,只要進了江波山莊,張二依舊叫您少爺。”
遊淼嘆了口氣,問道:“朝中怎麼樣了?”
張文瀚道:“陛下自從你走後,就常常去墨煙樓裡坐著,不與其它人說話,看聶將軍寫的字,喝酒。”
遊淼道:“倒是難為他了,成天日理萬機的,還有空跑墨煙樓裡去喝酒……”
正說話時,李延過來,說:“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送葬的隊伍中段,無人之處,李延回頭看了一眼後面隊伍。
“嫂子怎麼樣了?”遊淼絲毫不關心李延,卻關心唐氏:“接回來了麼?”
“沒有。”李延道:“死在大安了,咱們逃出來的第二天,她就被凌虐死了。”
遊淼嘆了口氣,李延道:“屍體也尋不著了,唐家為她豎了個衣冠冢,也在流州山上,與柳姑娘在一處。”
魂銷香斷,佳人隕去,不知唐氏她們的魂魄,是否還能找到回家的路途?
李延又回頭看了眼隊伍,遊淼隨著他的眼光回望,沒發現什麼,說:“李治鋒在前頭。”
李延點頭不語,似有話說,卻又極難斟酌,雙方心知肚明,卻又彼此都不提任何事。遊淼想想,又道:“恭喜。”
李延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遊淼有的話本不想說,然而他仍然咽不下這口氣,你李延替我遊淼,是的,這事不假,但假以時日,趙超也不會放過你,此事牽連太廣太大,你李延,我遊淼,甚至李治鋒,聶丹幾個都是知情人。
遊淼又道:“你押對了,但你的性命,也押上去了,照我看……”
遊淼一邊走,一邊看著李延的雙眼,李延神色一動,臉上抽搐,顯是被遊淼戳到了痛處。
遊淼急流勇退跑了,現在反而同情起李延來了。
李延沒有接遊淼的話,又道:“聶將軍的事,總要有個了局。照你看,是怎麼辦?你去勸他出來?”
遊淼道:“他那人,誰也勸不動,你……”
正說這話時,李延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是他第三次回頭了,遊淼莫名地生出幾分不安,他老回頭看送葬的隊伍做什麼?誰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