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伴近十年,韓景才猛然意識到皖紫霄與齊遠山是同年的,細算起來連天數都相差無幾。齊遠山十八歲壽辰又何嘗不是皖紫霄的?韓景有些不安,緊了緊身上的外衫問身邊的丫鬟:“那塊血玉還在嗎?”
丫鬟小翠小心翼翼道:“回王爺,玉被摔成兩半了。”
“兩半了?”韓景有些遺憾地嘖嘖嘴,略一思考道:“讓人把對玉的式樣拿到我的書房去。”
聽見熟悉的腳步,皖紫霄閉上眼,向床的內側翻身,只留給來者一個背影。
韓景笑著坐到床上,看著微抖動的睫毛,更加深了笑意,將桃花造型的血玉配飾放在枕上,伏在他耳邊說:“他日定將桃樹種滿皇宮,待到開花時節便是‘神仙居’。”
皖紫霄餘光掃過枕上的血玉,用手推到一邊,冷笑著回應:“‘神仙居’裡住的自然是像小山公子那樣的聖人、仙子,怕是容不得我這種低賤的侍童。”
多少是因為心懷愧疚,韓景毫不介意皖紫霄的頂撞,難得好脾氣地依舊笑著說:“你在才是‘神仙居’,不然冷冷清清的有什麼意思。”
皖紫霄翻過身直視著韓景,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自嘲道:“不過一個玩物,也就只配給主子添些樂趣。”
韓景並不與皖紫霄進一步糾結,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擦著他的眼角,許久輕嘆口氣:“你總不肯和我說,可我又猜不透你的心思。紫霄,我要你告訴我你的喜歡,你的不喜歡。”
似是受不了這份溫柔,皖紫霄乾脆閉上眼睛,不予理會。
韓景拉起滑落的被子,笑嘻嘻地自說自話:
“前些天我聽了首曲子,輕輕脆脆的唱詞很是討人喜歡。好在我把詞兒記下來了,現下念給你聽怎麼樣?
春風暖 桃花滿 朝夕相對尤相挽
傾身問 意欲何 今夜醉花間
一生盟 安能忘 尚笑生死命由天
倦怠時 情正濃 恍若又少年
長相擁 琴曲伴 花落還與故人眠
湖光瀲 舊夢圓 江山談笑間”
平心而論,韓景的確算得上懷春女子日思夜夢的如意郎君,外形俊朗、風度翩翩,時不時的甜言蜜語,尤其是不經意間展示的溫柔,就足以沉淪一顆痴心。
但也只是痴心妄想罷了,皖紫霄笑得苦澀:“既然心裡想的是別人,王爺何苦拿這些話哄我。你做戲的,我看得出來。”
韓景聽後,滿腔蜜意頓時消散,只餘心中一片茫然,嘴邊還噙著笑,準備輕拍皖紫霄的手停在空中,尷尬地舉了良久,才姍姍收回:“那你早些休息吧!”
碧瑤山遠在燕朝極北的邊界,峰頂常年積雪,山下的居民雖已打獵、砍柴為生,可活動範圍卻始終只侷限於山腰下的山林,稍微逾界就要遭到大家的責怪,至於臨近頂峰的地方就更沒有人敢靠近。不是說山有多險峻,也不是峰頂有多寒冷,只因為大家對一個傳說深信不疑——碧瑤山頂乾坤洞,乾坤洞有神仙眠。
宣正二十八年臘月接連下了好幾場雪,眼看著就要臨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在為過年做準備,而此時一支從京城出發的隊伍卻在悄悄靠碧瑤山。
晌午的太陽好容易有了點熱情,岩石邊堅硬的冰溜子開始滴水,白皚皚的積雪也不斷從蒼翠的松樹頂上抖落,“嘩嘩”幾聲不顯得喧鬧反而突出了碧瑤山頂的寂靜。
元尊上仙從騰駕的柺杖上跳下來,回頭看了看乾坤洞,併攏右手的食指與中指,輕輕按壓在眉間,透過重重疊疊的樹林發現來勢洶洶的“獵人們”還在山腰上步履維艱,鬆了一口氣。
上仙家一進乾坤洞就看見通體雪白的仙鹿正閉著眼睛睡得酣熟,淡淡的白色仙氣飄忽飄忽地繞在周圍。
元尊蹲下身,用柺杖輕敲地面:“白遠仙童,白遠仙童,你快醒醒!”
“嗯——你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原本跪伏在地上的白鹿一下警覺地跳了起來,慌忙後退幾步才想起對面的老道士是誰:“元尊上仙!小仙正在休眠,有失禮節,還請上仙家不要怪罪。”
元尊撐著柺杖站起來,趕忙搖頭道:“不怪不怪,此番打擾是有一事相求!”
“上仙家但說無妨!”白鹿低下頭一副恭順,完全沒有被打擾的煩躁與不滿,謙遜有禮之姿惹得臉皮質量極佳的元尊都有些稍稍發熱。
反正打擾都打擾了,再說什麼客套話就是矯情,元尊對於拜託別人幫忙這件事想得極開:“現下有人上碧瑤山捉白鹿,委屈白遠仙童以真身隨他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