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吳婉在聽到沈拙言的名子時,面上沒有半點兒異色,仍是從容道,“若皇上沒有別的吩咐,下官告退。”
“去吧。”沈拙言果然是碰壁了啊,明湛心道。皇帝陛下內心深處八卦一番,見吳婉起身要走,明湛又道,“一會兒朕命人給你送兩筐雪花梨家去,還有銀耳,你也別太拼命,注意身子。”
吳婉與明湛相處時日愈久,已經習慣皇帝陛下家常似的關懷,恭敬謝恩。
林永裳收到明湛的回批,頓時壓力大減。
皇上果然明白他的心思,並且認同他的處置。
一個臣子,再如何能幹精明,如果沒有一個肯用你肯信你的帝王,一腔才氣也不過是逐水東流罷了。
林永裳心下微安,馬上樂山進來回稟:錢太太來探望段氏。
林永裳微微皺眉,他對錢家沒有半分好感。雖然林永裳也是讀書人,可是同一般的讀書人將錢永道奉為半聖人的那種尊敬祟拜不同,林永裳對錢永道就無甚好感。林永裳向來看事情有獨到之處,歷史中的聖人如孔子孟子老子莊子,哪個似錢家這般家大財大的?錢永道當然為萬里書院盡心盡力,不過,錢氏在淮揚一向舉足輕重,也算得償以報了。
種種跡象,林永裳認為頂多算一種交換。出些銀子出些力做個好人,換個好聲名,如此而已。跟什麼聖不聖人真不相當。到了淮揚,真正見了錢永道面,林永裳意態平平,從不覺得錢永道哪裡就聖人了?
何況,此案出在錢家,疑點甚多,若是說與錢家沒關聯,林永裳是斷不能信的。
如今聽到錢太太來探望段氏,又憶及段氏侍女蘭蕙所言,林永裳皺一皺眉,頓時有了主意,“本官是男人,男女大防,不好相見。帶錢太太去徐大人的院裡,請徐大人帶本官處置吧。”
雖然徐盈玉也不是好相與的人,不過,相對於錢太太,林永裳還是願意與徐盈玉打交道。
林永裳是個狐狸,他在內心深處既厭惡錢家人,而且是絕對不想錢家人見段氏的面兒的,索性只管躲起來不見,而是直接命府裡小廝將錢家人帶到徐盈玉那裡。
把徐盈玉氣個好歹,心裡把個無恥的林總督罵了一千八百回。
女人對待女人,完全不必客氣。
徐盈玉想到皇上太后派她到淮揚的雙重用意,只得忍下這口惡氣,直接擋了錢太太,“段氏用了張太醫的藥,一直在昏睡,錢太太就是去了,也不能與段氏說話的。若是錢太太有什麼東西帶來,只管擱下,總督府裡有的是下人僕婢,錢太太只管放心,總督府一定還您個一根兒頭髮絲兒都不會少的兒媳婦。”
錢家幾次上門,都沒能見到段氏的面兒。
故此,錢太太只有親自來。雖然她內心深處對於段氏出了這樣的醜事十分惱火,不願再見這個失貞的兒媳。不過,如今淮揚都在關注此案,若是她這個做婆婆的不管不問,未管於名聲有礙。
如今,她親自來了,卻又碰了徐盈玉這個釘子,頓時心有不悅。
錢太太笑問,“不知夫人如何稱呼?”她可從未聽說過林總督娶妻納妾,錢太太的言下之意很簡單:你有資格擋我嗎?
徐盈玉對於錢太太的話中意根本恍若未聞,淡淡道,“本官乃太后身邊的五品女官,錢太太並非誥命出身,按規矩,該對本官行禮問安。”
錢太太忽然明白麵前這位麗人的身份,徐相家的千金。
錢太太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錢家與徐家向來交情極好。而且,公公與徐相的關係,一向親近融洽。可是,自己一句話,卻得罪了徐相的女兒。
徐盈玉淡淡冷冷,錢太太已是換了顏色,笑道,“原來是徐姑娘,難怪你不認得我,這都多少年了,我記得還是庭安與段氏大婚時,我去帝都為他們主持婚事時,見過你一面呢。”想到早逝的兒子,錢太太眼淚落下。
“錢太太這是何意——”
“我只是想到你師兄,有些傷感罷了。”錢太太自報家門,“你一個姑娘家,或許不知道呢,你父親徐相與我家太爺是師徒更勝於父子,咱們是再親近不過了。”
徐盈玉一徑將傻,並露出一個懷疑神色。
錢太太也沒好再立逼著要見兒媳婦,反是將帶來的東西交給徐盈玉,拉著徐盈玉的手一徑叮嚀,“好孩子,我那苦命的兒媳婦就託你多照顧了。這些參葺補品,只管用,過兩日,我再送好的來。只要能救下我那苦命的兒媳婦,就是拿我命立時換了她的來,我也是願意的。”
若非蘭蕙所說之事,徐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