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董鴿進來,董鴿湊過來扶起他,董鶉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些水,凌疏方微聲道:“這是哪裡?”
荊懷玉道:“下官奉皇上的聖旨帶大人回京師,此地距離鳳於關已經有三百餘里了。”
凌疏沉默片刻,他適才懵懵懂懂,此時心思慢慢轉動起來,道:“你是奉旨前來?”荊懷玉點頭,將事情始末解釋一番,凌疏不動聲色地聽著,末了聽荊懷玉道:“大人這次遠赴邊關,一心為了陛下之江山社稷。陛下也斷斷不會將大人押解回京斬首,那聖旨,那說辭,不過是權宜之計,暫且糊弄趙王殿下罷了。”
凌疏聞聽此言,將董鶉遞到他唇邊的茶盞緩緩地推開了:“我留在被火燒掉的風雲客棧中有東西,讓翼軫衛四處做了標識,不知最終送到陛下手中沒有?”
他知道楊燾很寵信荊懷玉,但究竟寵到何種程度他卻不太清楚,也並不上心。因此言語間含含糊糊並不說明是何東西。荊懷玉卻瞄了那醫官和侍衛們一眼,吩咐道:“你們都出去。”
眾人依言退出,掩上了房門,荊懷玉方道:“據下官所知,陛下已經接住大人上呈的書冊,但是顧及到大人安危,無法立時和趙王殿下翻臉,所以派遣下官來迎接大人回京。在下官到來之前,下官聞聽第二批出京的翼軫衛曾在趙王殿下的軍營中四處打探,想找到凌大人,可惜未能找到,還差點被發現蹤跡。趙王殿下將駐營地佈置的如此細緻嚴密,果然是雄才大略,野心勃勃。”
凌疏凝神聽著,片刻後淡淡地道:“我的安危沒什麼好顧忌的,要快些滅了那些包藏禍心的亂臣賊子才是正經事。”
荊懷玉瞥他一眼,微一沉吟,道:“下官已經將大人平安的訊息加急傳回京師,陛下只要接到密信,就會派出禁軍前來。因趙王殿下羽翼已成,三關那邊也會配合發兵。”
凌疏道:“是嗎?若是這樣,那我不能回去了,我要親眼看著他們被剿滅。”荊懷玉忙道:“凌大人,下官來時陛下有交代,務必請大人回去,還請大人不要難為下官。”
凌疏道:“我不回去。”他語氣很淡然安穩,卻斬釘截鐵執拗之極。荊懷玉沒來由地一陣心驚,看看他的臉色,暗道:“怪不得皇帝陛下單獨又給你手諭,看來他知你甚詳。”
原來楊燾交代的有話,若是凌疏不聽他勸阻不肯回京,便將那道手諭給他。此時他便將隨身的手諭拿了出來,道:“陛下給大人另有手諭,言明大人親啟。”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凌疏只得伸手接過,開啟抽出,竟是一張白紙,他抬頭詫異地瞧瞧荊懷玉道:“這是什麼?”
荊懷玉試探著伸頭一看,也呆住了,片刻後斟酌道:“想來陛下。。。。。。別有深意。”
凌疏把白紙順手摔在身邊的榻上,冷冷地道:“什麼深意?皇帝陛下給我手諭,從來是淡黃色龍紋箋紙,這是一張白紙,而且並非宮制。你這是被人調換了!”
他的臉色瞬間冰凍三尺,荊懷玉本就對他存著幾分畏懼之心,離得他有兩三步的距離,這下子一哆嗦,連忙又後退了一步,陪著小心道:“若是調換,想必是淮南侯做下的事情。只有他那一日跟下官靠得很近。”
凌疏聽到淮南侯三字,眉頭微擰,臉色更加沉鬱,片刻後方道:“我不回京師,我這就給陛下上書,我要去三關。來人,筆墨伺候。”董鶉兄弟二人應聲而入,把荊懷玉毫不客氣地擠到了一邊去,將筆墨給凌疏備好,他執筆正要寫字,抬手間中衣袖子滑了下去,凌疏一怔,盯著自己身上的素色縐緞中衣看了片刻,問道:“我這穿誰的衣服?”
董鶉道:“大人,屬下見到您,便穿著這衣服。外面的衣服在那邊。”遙遙指一指那邊老榆木衣架上的一件櫻白色長衣,凌疏眼光掃過,頓時臉色蒼白,董鶉和董鴿卻尚未察覺他的異樣,忽然“嘩啦”一聲狂響,他竟然將長榻上的小几連同文房四寶一下子掃落在地。
荊懷玉遠遠地袖手而立,再一次被嚇得一跳,不著痕跡地又退了幾步。
董鶉董鴿跟他幾年,凌疏性子清冷漠然,對待犯人殘忍狠毒,但對自己的屬下卻出手大方,打賞向來很到位,且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兩人一時間慌亂不堪,吶吶地道:“大……大人……”
凌疏壓抑住怒氣,良久方道:“給我打水,我要沐浴。找衣服給我換,這個拿去燒掉。”
待這一套功夫做完,已是午夜時分,荊懷玉極有韌性,一直在門外侯立,待他鬧騰夠了,方才請命要進來。凌疏卻一個字都不想再寫,對荊懷玉道:“明天我去三關了,你回京師和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