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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蘊含的力道。柳青青眼力更高過小五,見成闕如此,頗覺詫異,莫非馮文景那廝緊急關頭良心發現,收回了幾分力道?她走上前來,正欲開口詢問,卻被人趕在前面——

“這位師弟,傷勢可要緊?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來人語調溫雅,正是那大師兄何少平,也不知他何時到的此處,方才場面,又有多少看入眼內。

丐幫中大多人性子粗魯豪爽,這何少平卻謙謙君子一般,著實異類。雖異類,他卻又與眾人相處甚好,說起大師兄何少平,人人都心中敬服,贊他論外則芝蘭玉樹,論內則文武雙全,偏偏為人謙謹平和,從不自傲,難得的好人品。

何少平這麼一開口,柳青青連忙贊同,“正是,小五,快去請大夫來。”

小五點頭欲行,卻被成闕拽住衣袖,“皮外傷,不要緊。”他聲音不大,惜字如金,語意卻很堅決。

“小題大做,”這時,馮文景卻插口道,“我臨時撤回多半力氣,現在還有幾分氣血不平,他能傷重到哪兒去?”——他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實因此時人也打了、氣也出了,他有些擔心起將事情惹大來,此時聽了成闕的話,連忙就坡下驢,摘除自己的責任。

他語聲落地,小五併成闕,同時扭過頭來看向他,兩道視線,一道灼熱,彷彿怒氣噴湧,一道則冰涼,涼中又暗蘊一點嘲諷……馮文景腦子一凜,但他話既出口,哪怕心虛,也要死撐到底。他嘴角一撇,冷哼一聲,卻是向小五說道:“怎麼,還真以為你值得我使出全力不成?”

何少平靜靜看他們眼神你來我往,眼裡若有所思,口中卻道:“既如此,我那兒還有些白藥,對皮外傷見效很快,小五師弟,稍後我便取來給你。”

小五聽了,顧不得同馮文景怒目相向,連忙道謝,心中對這位何師兄,更添幾分好感。也不敢勞動他送過來,自己跟過去取了,片刻鐘後,眾人各自散去,小五已拖了成闕回到寢居的那間大屋,要給他上藥。

撥開成闕上衣,小五不禁倒吸一口氣,“這,阿闕,還是去看大夫吧。”——成闕肩、肋、腰各有一片青紫,這青紫倘若擱在個黝黑壯實的江湖草莽身上,倒也不算什麼,偏偏成闕年少,肌膚就如那白嫩豆腐,瞧著比柳青青都要細緻幾分,便襯得這幾塊青紫分外猙獰。

小五託著藥盒,一時卻下不了手去,暗暗咬牙,恨自己無用。成闕半天不見他動作,似是不耐,自己以手指勾了藥膏往身上塗去。那白藥果然上等,塗擦在傷處,立即傳來一股清涼,成闕塗畢,將手指上一點殘留,放在鼻下輕嗅,一雙深黑瞳仁,寂寂幽幽,叫人看不出所想。

小五但聞到一股清香,他從不知這藥也可以是香的,見成闕嗅聞,只道他亦同樣奇怪,也不以為意。他幫成闕將肩頭傷處的藥膏抹勻,又一圈圈揉起來,以助淤血消散——他用了些力道,不然便沒有化瘀的效果,原料成闕定會痛撥出聲,沒想到他如毫無所覺似的,臉色未變分毫,甚至閉上眼睛,彷如享受一般。

小五一陣愧疚,在他想來,成闕定是怕他心裡不好受,才忍痛不言。他此時著實後悔了先前逞勇鬥狠的魯莽行止,從前的容讓善忍,怎麼一入丐幫便全拋在腦後了?——他到底少年心性,入了丐幫,便如魚躍龍門,又被堂堂長老收在門下,躊躇滿志之餘,的確有些飄飄然,經此一事,才沉穩下來。

“阿闕,是我連累了你,”他開口道,神情仍帶了些許沮喪,成闕本是雙目微垂,如一個木頭人一般,這時卻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雙目赤誠,愧疚之色滿面,不由心絃微動,竟伸手拍了拍他,以示慰藉——這動作在他,十分之彆扭怪異,小五卻大為感動,反手握住他五指,“阿闕,你若不嫌棄五哥,咱們今日就義結金蘭如何?”

他這話頭起得突兀,成闕一怔,嘴唇微張,到底未說出什麼話來。小五卻很是興奮,暗暗埋怨自己怎麼早沒想到這裡,他說風就是雨,見成闕沒出言反對,權當他默許了,立即點起屋子裡一支蠟燭,拉著成闕起來——小五以往曾在街頭聽那說書的講桃園結義,那劉、關、張三人蓋世豪傑、義薄雲天,叫他好不向往,而今他要與成闕結拜,雖是臨時起意,卻也是真真將他當做可兩肋插刀的兄弟,經這麼個儀式,更顯心誠。

成闕被他拉住,眸光微閃,本要掙脫,不知為何又任由他去了。二人就在一張簡陋床榻旁,一無祭牲,二無酒盟,不過雙雙跪地,小五口中念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說書人講的段子裡,他也只記得這一句詞兒……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