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遺忘了尚武帝在遇見顧岸前的模樣。
顧公子為了尚武帝做過什麼,別人不知小多子心知肚明。顧公子為了尚武帝容忍多少,別人看不見小多子一清二楚。他不幫顧岸,便真的再無人可幫了。
“陛下。”
“……你還來做什麼?”
“陛下心情不愉,奴才想陪著陛下。”
“朕看到你心情更加不好。”
“陛下為何心情不好?”
“呵,明知故問。”
小多子沉默半刻,抬頭對視尚武帝,斬釘截鐵道:“陛下喜歡顧公子。”
“哦?”尚武帝一愣,唇角揚起冷笑,“你一個閹人懂什麼叫做喜歡?”
“陛下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尚武帝正為這件事走進死衚衕,偏偏還有人扯著他往牆上狠撞,撞得他腦袋生疼:“你是不是也想入獄?”
“陛下,芸妃娘娘自入宮以來從未對陛下表示過關心,就是連陛下的生辰也從不現身。這麼多年來,只有顧公子一個人陪伴陛下|身邊,與陛下的感情無人可以插足,奴才真的希望陛下不要作繭自縛。”
“夠了!不要說了!”
“請陛下移步三里宮。”
“大膽!你真以為你在朕身邊呆過幾年就可以為所欲為?!朕難道還該聽你的話?你以為沒了顧岸朕就不能活了?!”尚武帝怒吼,被小多子刺激得驟然爆發,“來人!把這個不聽話的奴才拖下去!給朕打!”
很快有人拿來了仗板,直接將小多子壓在地上。
小多子怎麼也不會想到尚武帝真的會對他下狠手,眼眶發燙,咬下一聲喊叫,啞聲道:“陛下,奴才有錯,但陛下對顧公子的心天地可鑑,奴才絕不敢妄言。”
尚武帝怒不可遏,吼道:“打!”
小多子不能用內功護體,硬生生抗下三十大板已經接近暈厥。他倒是沒奢望能逃過此劫,也不希望有人來替他出頭,因為現下能為他求情的只有那麼兩個人了。然而現實卻不讓他如願。
“陛下,顧公子求見……”新來的小太監怯怯地挪過來。
尚武帝的臉色陰沉得風雨欲來,掃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小多子,冷聲道:“讓他進來。”
小多子不是什麼硬氣的人,被逼出的慘叫顧岸在殿外聽得已然心驚膽顫,他其實並不想面對生疏的尚武帝,但更不能對小多子的生死不管不顧。
顧岸踏進的第一步就感覺到凝結的空氣,面色一沉,他如一把鋒利的刀刃,從中憑空撕開一道裂痕,目不斜視直直地往前走去。
尚武帝感到一股強烈的威脅,這種氣勢是他從未在顧岸身上感受到過的,竟讓他一陣悚然。
還在執行著命令的人不敢有一絲鬆懈,顧岸走過去,一手擋住板子,兩人往後踉蹌幾步。
尚武帝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切,握緊的手指幾乎陷進龍椅的扶手之中。
顧岸制止了小多子的受刑,轉身面對尚武帝。他本想對他笑笑,卻猛然發現這個簡單的動作做起來十足困難,於是保持著毫無表情的臉,微微頷首,抱拳道:“請陛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尚武帝忍不住捏緊胸口的衣物,那裡又開始抽疼。
顧岸保持姿勢沉默了半晌,答非所問:“請陛下饒過徐公公。”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跟朕說話。”
顧岸咬了咬下唇,他從小不受寵愛,在外漂泊,最愛他的師傅離他而去,最淒涼的時候他什麼都經歷過。但此時心頭湧上的漠然和決絕卻是空前陌生的,他並非受不了尚武帝惡劣的態度,畢竟那人曾經對他的好他永生難忘,只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呆在一個有其他寵愛的妃子、會遷怒他身邊人受到傷害、將他們的回憶忘得一乾二淨的皇帝身邊,他做不到。
顧岸望著尚武帝,一眼將他們六年的感情盡數流露,有怪罪有無奈,有眷戀有不捨,隨即一切消失殆盡,再不留絲毫痕跡。
人們都說戀人在一起久了會與對方越來越像,尚武帝是個決絕的人,顧岸內心同樣有著相似的本性。
“宗淮,你別逼我。”
尚武帝一震,不敢與顧岸對視,猛地瞪圓雙眼:“放肆!”
一吼完,尚武帝發覺一直迴盪心頭的陣痛倏忽消失了,他有些驚異地看了顧岸一眼,他一直把那莫名的疼痛作為兩人之間的千縷聯絡,此刻倏然被抽去,竟然是一片空蕩蕩的涼意讓他發顫。眼前的人似乎一瞬間變得難以親近,他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