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搖擺的心思歸根結底也只是一個情字罷了。
房間門窗盡掩,連一絲光都鑽不進去。室內黑漆漆一片,書房案下,蜷著一人,雙目熠熠,眉間卻結著一團陰鬱,北寒衣抱著雙膝,一動不動。
司馬君榮從幼時對他便異於常人,儘管他冷聲冷氣從不給司馬君榮好臉子看,但司馬君榮也從未惱過他,大約是司馬君榮從一開始就太讓著他,才讓他一直以來都比一般臣子膽大妄為。
現在細想起來,司馬君榮這般寬容他,是因為心裡存了他這個人,而他,心裡有沒有司馬君榮這個人呢?北寒衣迷茫了。
☆、第035章 守得雲開見月明(五)
過往如織,現今回想起來,歷歷在目。司馬君榮替他捱打,為他掏鳥蛋,替他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似乎都別有用心,卻又合情合理。不知不覺中,北寒衣已經習慣了司馬君榮的遷就,如今才突然醒悟,自己與司馬君榮之間,早已經超出君臣之禮,也沒什麼君臣之分,只不過是他自己不肯去認罷了。
北寒衣兀自苦笑,那時司馬君榮問他:心裡有沒有朕?他還說什麼什麼不曾多想,北寒衣將頭埋進膝頭,怔怔的笑著,自己果然太過遲鈍。
原來自己心裡其實有他的。
北寒衣既然曉得自己對司馬君榮的這份心思,便有幾分按耐不住,爬出書房時,已經日入時分,天邊雲影重重,天色微暗。
“青留公子,楊公公讓奴婢帶話給您,主上發熱燒了心,想丞相想得開始說胡話了,請青留公子務必想辦法讓丞相入宮見見主上。”小公公垂眉順眼,輕聲細氣的說完,偷偷拿眼打量青留,一痕青袍,眉清目秀,左眼尾綴著顆淚痣,給原本清氣的臉上平白添了股子妖媚。小公公心頭不解,明明都是伺候人的命,為何楊公公對青留那般恭敬,千叮嚀萬囑咐的要讓他小心說話。
青留這頭不知小公公心裡想什麼,只微微蜷了右手,垂眉看著指上沾著的水痕,答非所問道:“昨天夜裡下雨了。”青留愛惜花草,每日必提了水桶,親自為前廳階下的花卉灑水洗塵,他左手握著一隻葫蘆瓢,半瓢水在瓢裡晃著圈圈漣漪:“主上怎麼病的?”
“聽說是夜裡著涼了。”小公公懦喏道。
“夜裡著涼?”青留冷哼一聲,提了水桶朝後院去,順口送了客:“小公公的話已帶到,請回吧。”
“青留公子……”小公公只來得急叫了他一聲,眼裡早尋不見青留半個影子。
這也是個怪人。小公公氣的跺了一回腳,只得回宮覆命。
青留行到後院,把水桶隨手丟在回欄杆旁,若有所思的扯著根頭髮在指上來回繞,不知不覺又走到了五蘊軒。
天色已晚,幾點星辰散落天幕。
他卻突然停下來,似乎是猶豫不決,又彷彿在等待,筆直的站在五蘊軒門前,垂頭盯著手指看,纏在指上的髮絲繞得久了,在青蔥白的指節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紅痕,青留微微蹙了下眉,仍將髮絲向指上繞去。
五蘊軒的門突然開啟,青留聞聲抬頭,恰見北寒衣一臉憔悴驚訝的望著他,手扶著門邊,愣了一下問:“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青留想了想:“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北寒衣邁出門,門也未帶上,靜靜的站在門旁,思索了一陣,猶豫的開口道:“我也有件事想找你。”
“哦?”青留道:“公子先說。”
北寒衣神色帶著猶豫,半晌緩緩道:“家裡的茶具用不慣,你什麼時候去皇宮把物具帶回來。”
青留疑惑的挑了眉,半信半疑的瞟著北寒衣,眼裡帶了絲笑,千迴百轉的拖出一個帶詢問“哦”,簡單的回了兩個字:“不去。”
語氣堅決,毫無商量的餘地。
青留的反應早在北寒衣意料中,臉上一時也瞧不出多大表情,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抬頭正視著青留道:“我想讓你替我去宮裡看看主上的病怎麼樣了。”又覺得自己話太直白,底氣不足的補了一句:“順便把搬去宮裡的物具搬回來,家裡的這些我用不慣。”
青留心裡歡喜不已,北寒衣能說出這麼一句擔心的話來,由此說明,北寒衣是想明白了與司馬君榮之間這層關係,奈何心意雖通,臉皮仍薄得跟張紙似的,想拿他青留當跑腿的,青留才不幹,但面上卻沒有太大反應,淡淡得哦了一聲,清清淡淡又回了兩個字:“不去。”
“越來越不聽話了!”北寒衣的脾氣上來了,指著青留斥道:“好歹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你就不能聽我一次話?次次頂撞,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