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迷戀蘇懷秋,處處針對於我。但我一向恩怨分明,就拿上回蘇懷秋重傷的事來說。若是清逸有辦法治好他,我何必苦苦乞求墨笑。依仗掌門令,讓他開啟歸宗閣大門,這倒成了刁難。本公子昨晚煩躁不已,啟乾卻又來找麻煩。我再不會給他留情面。
“你說我發狗瘋!”啟乾怕是從小便被眾星捧月,清逸上下自是無人敢這麼罵他。他狠狠地將我拖下床,抽出腰間寶劍抵上我的喉間。“我今日就借瘋,了結了你!”
“大師兄!”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旻狄,淡淡地插了一句。“我們眾多弟子看這顧柳月早就不順眼了。這麼一劍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旻狄。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會說人話的傢伙。這激將法倒的確讓啟乾,猶豫起來。“哼!”我冷哼一聲,無視啟乾那把泛著冷冽寒光的寶劍。這大冬天的,本公子可不要虐待了自己的身子。我自顧自地穿上外套。“我說啟乾。還有你們這些個正氣凜然的江湖少俠。難道這般無禮地闖入我的房內,就不覺得丟臉嗎!”
“顧柳月!你說什麼!”啟乾氣得全身顫抖,咬牙切齒。
“我說什麼!哈哈!”我緩緩地纏上腰帶。毫不退卻地直視啟乾的眼。“我說,你們不配做清逸的弟子。不配做蘇懷秋的徒弟!爭強好勝,以大欺小,算什麼本事!我顧柳月不會武功,你啟乾卻帶著一群弟子來鬧事!清逸乃名門正派,難道這名聲就是靠蠻橫強奪而來的?”
“你——”啟乾啞口無言,我卻依舊不肯罷休。
“我什麼!”我步步緊逼,輕蔑地瞪著他的臉。不由輕笑起來。“我是你們掌門的救命恩人!是清逸的貴客!先不說你啟乾只是清逸的一名弟子!哪怕是蘇懷秋在這裡!也要讓我三分!”我狠狠地一拍桌子。啟乾身邊的弟子,立刻躲開我的目光,分明是心虛了。
“顧公子,方才未經過你的允許便闖入,是我等失禮。”旻狄將臉都氣成豬肝色的啟乾拉到身後,對我態度懇切道,“我替大師兄向你賠罪。但他這般失控也是有原因的。”
“什麼?”我的語氣也軟了下來。我聽蘇懷秋說,這旻狄是清逸首席二弟子,只比啟乾晚一個月入門。他是梓石長老的大弟子,為人放蕩不羈,卻是重情重義。在我眼中,他要比啟乾更懂分寸。“是不是蘇懷秋出事了?”
“掌門他昨夜似乎一整晚沒回房。今早有弟子發現他在院子裡喝了好多酒,還染上了風寒。現在燒得神志不清。”旻狄沉聲道,“迷迷糊糊說,要見你!”
我不及思量,直接推開那些擋路的弟子,衝了出去。蘇懷秋,都是我顧柳月的任性害了你。
我伏在蘇懷秋的床邊,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我來了。對不起。”
蘇懷秋睜開眼,對我扯了扯嘴角。如此慘淡的笑容。“有什麼對不起的。”他緩緩開口,嘴唇乾涸泛白。“是我的錯。我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我總以為,在我的呵護下,你一定是最快樂的。可這只是我一廂情願,自私的想法。”他深情的目光,讓我心酸。
“我很快樂。真的。”我伸手撫上他的臉龐。果然燒得很厲害。“就算一輩子呆在清逸,我都願意。只要我身邊有你。”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不該是最幸福的事嗎?人生不可能全是圓滿,我顧柳月能得蘇懷秋的眷戀,已是幸運。心中那些有的沒的,什麼狗屁的江湖夢,怎敵我倆之間的攜手到老。都怨我,追求的太多。
“我想過了。讓你學武怕是不行。往後有機會,我會帶你出山莊,讓你闖蕩。”蘇懷秋寵溺地撫上我的發,唇角勾起淺笑。“老老實實,安分守己,從不屬於我愛的顧柳月。”
“你——”我怨懟地瞪了他一眼,心間卻樂開了花。得了蘇懷秋的許諾,我便不會在這清逸山莊裡悶死了。此刻,我簡直覺得我的任何煩惱,都能由蘇懷秋為我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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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近,清逸上下卻並不喜慶熱鬧。許多弟子都拜別恩師,回鄉探親。包括和我結下樑子的啟乾,也前來與蘇懷秋請辭。我是樂得清閒了,有一段時間可以不用和他針鋒相對。還有一些弟子留在山上。一般來說,都是幾個長老撿來的孤兒,其中就有我很感興趣的旻狄。
這一日是大年三十,旻狄帶著幾個弟子下山採辦年貨。回山莊後,便將清逸佈置了一番。我與蘇懷秋看了,倒也嘖嘖稱讚。紅燈籠,紅窗花,倒是添了些年味。我記憶中在煙醉樓的三年,過年這種事從未留下特殊的印象。我只知道,青樓是從來沒有消停的。即便是年關,也照樣有大把的客官前來尋花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