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一飲酒便全是出疹,其癢無比。所以這酒是萬萬不能喝的,還請閻管事代飲了罷。”玲瓏雙手端起酒壺恭恭敬敬地遞給閻大。
閻大略一掂量,覺得入手頗沉,心中更是開懷:“好,好,我便幫你這個小忙罷。玲瓏啊,府裡這陣子要給下人們添置夾襖,我幫你也要了一件,等過兩日自會有人來給你量體裁衣。”
玲瓏一臉驚喜道:“那可真是要多謝閻管事了!去年冬天,可真是把我凍了個半死啊!”
“行了,行了。怎麼說你也是我院子的人,要添東西怎麼會少你一份呢?”閻大擺了擺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就不打擾你用飯了。我還是溜達回我那頭吧,下回再來看你。”
“閻管事,我送送你。”玲瓏連忙道。
“總共沒幾步路,有什麼好送的?回吧,回吧。”閻大的心思早被壺裡的酒香勾了去。剛才他偷偷開蓋聞了一聞,玲瓏分到的酒竟比自己的還要好上三分,不愧是爬上過將軍的床,待遇也優人一等。嘿嘿,可惜如今這好酒倒是平白便宜了自己。
閻大走後,玲瓏心不在焉地胡亂吃了一些菜,便吹熄燈火睜著眼睛躺在木板床上。
是今晚了罷。
錯過今日的機會,等冉閔遠征歸來就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太妃既已搬出了母親做為要挾,只怕是耐心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自己若是再沒行動,早晚要淪為一顆棄子。
玲瓏嘆了口氣,反覆告訴自己,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再見到冉閔。
你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直到月上枝頭,玲瓏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才一骨碌從床上爬起,推開門向外摸索著走去。
閻大的屋裡還亮著燈。玲瓏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到桌前。閻大果然已經醉到不省人事了,玲瓏輕輕推了他幾下也絲毫沒有反應。小心翼翼地從閻大腰間取到鑰匙,玲瓏不敢久留,立刻向偏院的大門口走去。
藉著依稀的月光,玲瓏試了幾回才開啟大門上的鐵鎖。院門外是黑漆漆的一片,寂靜無聲。玲瓏想了想才向著記憶中書房的方向走去。漸漸走近,直到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腔子了,才隱約聽到了人聲。
果然不出所料!
玲瓏躲在樹影之下,偷偷望了一眼那戒備森嚴的屋子。冉閔果然還在連夜與手下將領議事。玲瓏偶爾聽胡六說過冉閔這個習慣,便牢牢記在心中,到今日才終於派上了用場。
玲瓏深吸一口氣,將心間的恐懼暫時拋諸腦後。
“將軍——我要見將軍——我要見將軍——”
少年清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中顯得格外響亮。把守的親兵聞訊趕來,二話沒說立即扭住了玲瓏的手腳。
“咦?玲瓏?”認出來人是誰,胡六不由大感驚詫。這時候應該在偏院睡覺的人怎麼突然出現在了這個地方?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掃了幾遍那一身狼狽的少年,胡六覺得他怎麼看也不像是敵軍的細作,那他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什麼呢?
胡六低聲向他這一班人馬的隊長說明了玲瓏的身份,那將官也不禁有些為難起來。正這時,突然有個親隨小兵過來傳冉閔的命令,詢問外間到底因為何事喧譁。
“把他捆上,帶去見將軍。”那隊長一揮手,自有人用牛筋將玲瓏牢牢縛了,押到書房門口。
雖然絲毫沒有掙扎,左臂的關節卻在剛才被人硬生生卸了下來,玲瓏的額間滿是豆大的汗珠子。他用力咬著下唇,不敢喊出聲來,悄眼嚮明亮的門縫裡看去。可惜他的頭被人按住了,門又沒有全開,半點屋裡的情形也看不見。
耳邊傳來悉索的對話聲,玲瓏知道那是在說自己突然闖入的事。
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
這屋子裡的人隨時可以判下自己的生死,要的只是一句話而已,而自己卻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在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亂世裡,便是高高在上的王侯公子第二日也有可能身首異處,更何況是自己這個小小優童?
玲瓏死死握緊右拳,連嘴唇已然被自己咬破都未曾察覺。
“打斷議事是什麼罪名還需要來問我嗎?便在院子裡行刑吧。夜裡聽聽叫喚聲,提提神也好。”
男人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和半年前一樣冰冷無情。
“來人!將這……人綁在樹上,抽三十鞭子。”
任由親兵們將自己按在樹上捆好,玲瓏一抬眼只見一個大漢正手持一條烏黑油亮的長鞭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