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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廉貞前往雲關歷練的確是趙婉茗的主意。

那時趙婉茗說:“廉家兒女沒有一個怕死的,但是後宮險惡,孃親不想將你養成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然後莫名其妙地死在宮裡,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甚至我們知道也無法替你報仇。貞兒,以後你是要成為太子妃、成為皇后的人,要和你哥哥們一樣擔起廉家一門興衰,所以,你要足夠強大,足以保護自己和整個廉家。”

趙臨沂語氣中頗有幾分敬重之意:“沒想到華陵郡主看起來端莊溫和,卻如此有遠見,如此狠心。只是要是她知道你會到如今這樣,不知道還會不會將你丟到邊關受苦。”

廉貞皺起眉頭,並不贊同地注視著趙臨沂,說出的話一字一頓:“我從不覺得在雲關是受苦,甚至我喜歡雲關勝過京城。再者,如果我沒去過雲關,又怎麼會是現在的廉貞,又怎麼能夠到現今這種地步?”廉貞眼中有著不容錯認的認真專注,眸子黑得發亮叫人心中不由觸動。

趙臨沂失笑:“嗯。”

從他認識化名鄭濂的廉貞時起,每次聽廉貞提到雲關,都帶著一股灼灼的志氣,叫他這個不曾看到大漠孤煙的皇子有時都生出一股壯志豪情。

廉貞抱著雙膝,仰頭看天上明月:“那天我同你道別,也是在同雲關道別,如今還有機會回去,真是件叫人高興的事。”

趙臨沂:“雲關和京城的可有什麼不同,讓你如此念念不忘?”

“雲關麼?那裡晚上很冷,月亮比京城要亮很多,中秋的時候,爹爹會在軍營裡燃起篝火,叫將士們聚在一起吃一頓豐盛的晚餐。當然,和宮中的山珍海味不能比。然後他們會一起唱歌,講故事,有的會吹笛子,吹簫。我以前認識一個叫韓資的,原本是個秀才,後來得罪了鄉紳進了軍營。他老是喜歡吹《折楊柳》,每次吹完就被其他的將士們打,嫌他這麼好的日子吹這樣的曲子。大家會玩的很開心,只是入了夜之後,也有人縮在被子裡哭。”廉貞的表情帶著追憶,突然笑了出來,“有一次,李大哥的哭得太大聲了,被同帳子的兄弟丟了出來,旁人問他為何哭得那麼傷心,他說想他的妻子了。平日就老是聽他說他和他妻子從小青梅竹馬,成婚之後如何如何如膠似漆。只是進了軍營九年,他沒有給他妻子寫過一封信。”趙臨沂不解:“為何?”廉貞笑的有些無奈,問他:“寫信說什麼呢?說我今天殺了幾個北狄蠻子,還是這幾天我身上又多了多少傷痕?”趙臨沂嘆息一聲:“無定河邊骨,春閨夢裡人。”

“嗯,無定河邊骨,春閨夢裡人。”廉貞低低重複,“所以我不喜歡京城,那些上位者的權勢謀算太過深奧,每次為了爭權奪勢,一死就是好多人。在我看來,那些死亡沒有意義。我原本不喜殺戮,我喜歡雲關只是因為,那裡的人,他們的血是熱的。他們為了自己的家國廝殺,每一個生命的逝去都是悲壯!”

趙臨沂看著坐在地上的廉貞,不自覺地直起身子,可能以前,他只是看到廉貞身上異於常人的聰慧和與他一點即通的默契,如今他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廉貞,他從未了解到真正的廉貞。一身傲骨通透,聰敏狡黠卻不世俗,與他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

“果然,華陵郡主當初被先皇贊為一代奇女子,她養出來的女兒,也與眾不同。”廉貞的話不得不說有些沉重,趙臨沂下意識地想要換一個話題,叫氣氛輕鬆一些。

廉貞哪裡不明白他的想法,粲然一笑:“那是。”

趙臨沂忍不住笑出來:“你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廉貞挑眉:“倘若我竊竊不勝嬌羞地說‘三皇子如此讚譽,臣女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你當如何?”

趙臨沂想了想,不無打趣地道:“大概會先將你擒拿下來,再問你,你把我的鄭濂藏到哪裡去了。”

廉貞的表情有些古怪,趙臨沂顧左右而言他:“說來,當初我說‘你娘養出來的兒子也很不錯’,你那時也是這般從善如流,合著我誇得不是你。”

壺裡的酒喝光了,廉貞轉著酒壺玩:“我三個哥哥本來就不錯。我大哥廉策用兵如神,位列父親手下十將軍之首。我二哥廉簫心思縝密,雖然武不及我大哥,但是也可守一方安定,他做了那麼久令尹,你執掌吏部,他政績如何,你自然比誰都清楚。我三哥廉竹……”廉貞看著趙臨沂,笑得自信,“若非大靖行的六部之制,以他之才,堪為宰相!”

趙臨沂一愣,笑道:“廉貞啊廉貞,若是叫別人聽得你這些話,非說你吹牛不可。”

廉貞目光灼灼:“所以我將這些話告訴你,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