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貞卻沒有絲毫畏懼,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是,臣女懇請皇上准許臣女與太子和離。”
皇帝怒極反笑:“廉家的女兒真是好得很!你可知你這句話要是傳了出去,要將皇家顏面置於何地!”
廉貞穩穩下拜:“臣女絕無輕辱皇家之意,實是經過深思,還望皇上准許臣女解釋。”
皇帝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卻仍是打算給廉貞一個解釋的機會:“說下去。”
廉貞輕舒了一口氣,緩緩道來:“廉家承蒙皇上厚愛,臣女自幼定為太子妃。家慈教導臣女,謹記皇恩浩蕩,恪守本分,只因臣女一舉一動皆關係到皇家尊嚴。坊間傳言,臣女不為太子所喜,這些話原本臣女不應聽。只是如今太子對側妃娘娘情深意重至此,臣女看在眼裡,又何苦棒打鴛鴦?臣女之心並非鐵石所制,亦想尋一知心人,而不是老死宮中。如今陛下的金口玉言已經兌現,太子依從娶了臣女,臣女不想成為太子殿下的負累,自此和離,既全了皇家顏面,太子忠孝,亦成一對佳偶。陛下,何樂而不為?”一番話,絕口不提太子的錯處,動人以情,廉貞甚至擠出兩滴眼淚,看起來真誠至極。
皇后似乎先被觸動,語氣中帶著愧疚:“也許,你與太子還有轉機。”
這種轉機寧可不要,廉貞暗想,面上狀似苦澀:“新婚之夜,太子連看臣女一眼都欠奉,皇后娘娘,您教臣女,如何敢求那遙遙無期的轉機?”
皇后嘆息一聲不再說話,這件事是太子的不是,廉貞既然敢說出這番話,想來是對太子再無他想了。廉貞暗暗咬唇,皇后素有溫婉寬容之名,可這件事的關鍵還是在皇帝身上。如今太子之位不穩,今日之事,必然會引起廉家的不滿,而皇帝為了緩和廉家和太子之間的關係,必然要對廉家做出適當的補償,只要他還希望趙臨淵繼續穩穩當當地做這個東宮之主。與其讓廉貞與太子兩個做一對怨偶,或許放她出宮會更好。
皇帝沉吟片刻,腦中已經閃過無數的利弊念頭:“你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只是成婚一日即和離,著實不妥。”聽到皇帝鬆口,廉貞眼前一亮,只要不是毫不退步,有什麼不妥都可以再說。只是現下這個光景,廉貞實在不合適再說些什麼話,只好沉默著。
最後,還是皇后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女子出嫁,三日歸寧,不如就讓太子妃在東宮住上三日,倘若第三日太子還是如此,再和離不遲。”皇帝一向敬重皇后,沒有反對:“就依皇后所言。”皇后問:“太子妃以為如何?”
廉貞微笑,壓下心頭狂喜:“任憑娘娘做主。”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自己也蠻用功什麼的。。。。。。
☆、第三章
跪了一夜,廉貞臉上有難掩的一絲疲憊,皇后關切道:“折騰了半宿,想必太子妃也累了。寶琴,送太子妃下去洗漱吧。”廉貞謝恩,由碧袖扶著站起來。因為跪得久了,廉貞的腳有些麻,身子晃了晃,有碧袖扶著才不至於丟臉。皇后看了又是一陣憐惜。
隨宮人去殿後洗漱,廉貞換了一身正紅的長裙,由寶琴幫著束髮上妝。再出來的時候,皇帝已經離開了。皇后高坐尊位,宮人已經布了早膳。
“一夜未睡,想必也沒吃什麼東西,便留下來一起用早膳吧。”皇后和藹地對廉貞說道。
“謝娘娘體恤。”廉貞一邊裝作有些惶恐地應下,一邊偷偷打量這位一國之母。皇后一身紫紅色的鳳袍,金絲銀線,華貴端莊。雖已年近四十,皇后的美貌卻好像沒有隨時間褪卻。二十多年前,皇后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碧袖扶著廉貞坐下,替她盛了一碗八珍粥。廉貞安安靜靜地用著,皇宮規矩講究食不言,皇后看著廉貞舉止優雅,心中很是讚賞。早膳撤下,廉貞不好意思直接離開,只好陪皇后坐著。
“本宮未嫁之前,和你母親也是極為交好的,她年長我幾歲,當初也得過她不少的照顧,只是如今身處後宮,交情卻有些淡了。她現在可好?”皇后像普通的長輩一般和廉貞閒話家常。廉貞卻戰戰兢兢,不敢將她當做一般的長輩。
“勞皇后娘娘掛心了,母親很好。只是府裡事務繁雜,母親抽不出時間來宮裡陪伴娘娘。”廉貞思考著怎麼才能委婉而快速地離開鳳棲宮,直覺告訴她,留下來可能會很不妙。
皇后深有同感:“畢竟是大族主母,你父親又常年駐守邊關,自然是辛苦的。這偌大的皇宮內院,事情蕪雜更是數不勝數。”廉貞笑笑:“娘娘雖然操勞,好在與陛下龍鳳和諧,羨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