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韓曉蓮如今已經雙十了,雖然靠的一手好琴藝保全了清白之身,可是隨著年紀漸長,被安排接客是早晚的事。如今被人贖身,不說那人究竟如何,韓曉蓮總是心懷感激的。會這麼一擲千金的人多半是好色的富商,當然也有可能是紈絝公子。韓曉蓮只能默默期望著那位公子沒什麼奇怪的癖好,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長得周正些,說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話。
雖然韓曉蓮有想過那位公子的模樣,只是看到趙臨沂時還是呆了一下。飄香院中嫖客多如過江之鯽,但韓曉蓮在飄香院那麼久,從沒見過趙臨沂這般俊美無儔的,他身上那股子清華貴氣,不同旁人。
“公子。”艾民向趙臨沂行禮。趙臨沂揮揮手:“你出去幫一把鄭濂。”艾民領命去了。
趙臨沂將目光移向韓曉蓮。雖然趙臨沂的目光並不帶什麼別樣情緒,韓曉蓮還是面上一紅,好在她也是見過許多場面的人,向趙臨沂福福身:“菡嵐見過公子。”菡嵐是她在飄香院改的名字,迎合著那些附庸風雅的風流公子的趣味。
趙臨沂點點頭:“韓姑娘坐吧,不必如此拘謹。”韓曉蓮依言坐下,下人很有眼色地上了茶。韓曉蓮捧茶抿了一口,偷偷打量趙臨沂,趙臨沂也不在意,這種事他也不是沒遇到過,橫豎被人家看著又不會少塊肉。
韓曉蓮收回目光後主動問趙臨沂:“不知,公子贖菡嵐回來是要做什麼?”趙臨沂溫和地回答她:“受人之託罷了。舍弟與令兄是故交,受令兄之託照看你。”
“我哥哥?”韓曉蓮有些驚訝,失手將杯子打碎,發出脆響,韓曉蓮連忙道歉,“菡嵐失態了。”趙臨沂安撫她:“不過一個杯子罷了,韓姑娘不必緊張。”說著叫來下人把碎瓷收拾了,重新給韓曉蓮上了杯茶,趙臨沂順道吩咐多備一杯茶。
韓曉蓮已經有近十年沒有收到過哥哥的訊息了,此時聽到趙臨沂這麼說,心裡十分震動。趙臨沂看她情緒頗為激動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問:“不知道韓姑娘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會淪落到煙花之地?”
韓曉蓮平復了一下情緒,回答趙臨沂的話:“公子有所不知。菡嵐父母早逝,一直與哥哥相依為命,因為祖上留下了一些田產,我們過得並不算太差。哥哥他不善經營,將家中的事物悉數交給老管家,自己埋頭讀書,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也指望著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天子門生,光耀門楣。我記得那年,哥哥考中秀才還未來得及參加秋闈,就無端的大禍臨門。老管家一輩子勤勤懇懇,為我們韓家獻出了畢生的心血,可惜生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他兒子嗜賭如命,怎麼勸都不願回頭。他輸光了自家所有的家當,欠了賭坊一大堆錢,然後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們身上。他偷了我們家的房契和地契抵押給賭坊。哥哥那時兩耳不聞窗外事,直到賭坊上門來趕我們才知道這件事。
賭坊的打手強佔了我們韓家的祖宅。哥哥自然不服氣,可是我韓家人脈單薄,他只好去了縣衙擊鼓鳴冤,誰知道,誰知道那縣令卻是個昏官,與賭坊的人沆瀣一氣,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將哥哥下獄。雖然老管家的兒子偷了我家的東西還債,可是因為他拖欠賭資太多了,最後還是被賭坊的人打死了。賭坊的人勾結了那個昏官,硬說那人是被哥哥打死的。害得哥哥被充軍,老管家一直覺得心有愧疚,而當時我不過十歲,哥哥十分的擔心我,臨走前將我託付給了老管家。”
趙臨沂在心裡確定了韓曉蓮的身份,她說的話和廉貞說的沒有太大的出入,應當沒有找錯人:“後來呢?”
韓曉蓮垂下眼,透出些許悲傷的神色:“老管家帶我來到丹鳳定居,和他們夫婦一起住。他的身體一直很好,可是第二年莫名害了急病,很快就去了。他妻子一直不喜歡我,直到老管家死了我才明白,她一直覺得是我和哥哥害死了他兒子。”趙臨沂心下一動,即便那老管家的兒子有多麼不好,在他母親眼中也是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遷怒韓曉蓮也是人之常情。
“她把我賣給了飄香院的媽媽,從那之後,我再沒見過她。”韓曉蓮的故事以這句話做結尾。
趙臨沂聽完之後沒有說話,這件事是廉貞的事,他幫到這裡也算是幫到頭了。
韓曉蓮抬起頭,剛想對趙臨沂說什麼,就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抬眼看門外,進來的人正是廉貞。
原本廉貞心中十分急切,恨不得馬上見到韓曉蓮,可是真見到了,又不知道說什麼。她細細打量了一陣。韓曉蓮的模樣和她想的樣子有些不同,只是那雙細長的鳳眼和當初的韓資有些相似。不是說韓曉蓮不漂亮,只是臉上的妝容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