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風大,門開小些別讓風吹進來。”門口有人應了。廉貞睜開眼,這聲音有些熟悉。
那女子走進來,手中端著一個青花瓷瓶,瓶中還插了兩支梅花。
那女子抬頭,看見廉貞正靠在床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手中的瓷瓶險些脫手掉下來。
她急急忙忙將瓷瓶放到桌上,眼眶微紅地迎上來:“小姐,小姐醒了!”臉上的笑容不似作偽。
廉貞咳了兩聲:“碧袖,替我倒些水來。”碧袖聞言連忙去桌上倒了一直溫著的茶水給廉貞。
“小姐您慢些喝,御醫說您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不要有太大的動作,您想要什麼都和奴婢說,奴婢會幫您做。”碧袖扶著她小口喝水。
廉貞也是渴得狠了,喝了一杯之後又叫碧袖倒了一杯。
她雖然身上有傷,但是也沒到連杯子都拿不動的地步。
碧袖站在她身邊,將眼角的淚水擦去,語氣裡卻帶上了隱約的喑啞:“小姐您已經昏迷好久了,皇上三日前將您帶回來,那時候您身上的傷只是草草的止了血,太醫說您差點連命都沒了,奴婢都要擔心死了。”
廉貞將杯中的茶水喝完,也沒有心情安慰碧袖,問:“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這裡又是在哪裡?”
碧袖神色有些猶豫,廉貞道:“你說吧,我能受得住。”其實單看這碧袖的神色,廉貞也能猜到幾分。
“今日,是臘月初四。”碧袖覷著廉貞的神色,怕她承受不了昏過去,廉貞卻只是閉了閉眼。
廉府問斬的日子是十一月二十七,到今天已經是七天了。
廉貞苦笑一聲:“還好老天有眼,讓我還能趕上祭拜頭七。”說完又咳起來,碧袖連忙上前幫她順氣,生怕她的傷口又崩開。
碧袖忙道:“小姐不要太過難過,我聽說廉家問斬那日有人劫了法場,大將軍和郡主還有二老爺二夫人並上旌少爺被人救走了。”
廉貞扯著碧袖的衣服問:“你是說我爹孃和二叔二嬸還有旌哥還活著?”
碧袖連忙點頭:“到現在皇上派出去的人還在四處搜查他們呢……”
只要現在還沒被抓住那便是還沒什麼大礙,廉貞算是安下了半顆心,只是:“那我三哥他們?還有爺爺,三叔三嬸,還有廉旖!他們又如何了?”
“他們……”碧袖紅著眼睛,期期艾艾地說出口,“聽說,劫法場的那些人原本是能救下國公爺的,可是國公爺卻不願意走,監斬官怕夜長夢多就,就當場將剩下的廉府家眷當場斬了。”說到後來,碧袖已經是泣不成聲。
扯著碧袖的力道鬆了鬆,廉貞失了力道似的癱坐下來,許久才道:“那樣也好,好歹,還活下來幾個,已經是不容易了。”
碧袖抽泣兩聲安慰道:“小姐不要太難過,只要小姐還活著,便還有機會為國公爺他們洗清罪名,將那些陷害國公府的人繩之以法!”
廉貞點點頭,蒼白的臉色卻是更沒了半分血色。
碧袖連忙回答她剛才問的那另外半個問題:“小姐,我們現在正在宮中。這裡是白露宮,三日前陛下將您帶回來,朝廷不少官員上疏說要將您一併處刑,卻被陛下按了下來,安置在這裡。”
廉貞點點頭,趙臨淵費盡心思將她帶回來,自然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地讓自己死了。
碧袖接著說:“陛下,每日都會抽時間來看您,您如果有什麼話,可以當面問他。”
“每日都來?”
碧袖道:“正大光明地過來只有一次,多數時候是從密道來。這偌大的白露宮,用的人都是信得過的人,外面還派了很多禁衛軍,小姐不必憂心安全。”
廉貞瞭然地點點頭,對碧袖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很多事情,她還需要慢慢理清。
碧袖小心翼翼道:“那,碧袖就在外面候著,小姐有什麼需要就叫碧袖。”
廉貞點點頭。碧袖從衣櫃裡拿了一件斗篷披在廉貞身上,免得她著涼,然後退了出去。
那兩支梅花被碧袖放在了靠近床頭的位置,一朵一朵杯口大的花朵開的很好,嫩黃芬芳。廉貞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用來難過,比起這件事,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那群劫法場的人必然不是敵人,首先便不可能是定王一派的人。如今趙臨淵已經即位,現下的光景卻仍是不明朗,看來趙臨淵的帝位還沒有坐穩。
廉貞已經三年沒有回過京城,很多人事變遷也不太清楚,但是這兩黨相爭的局面應該還是沒有改過。
那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