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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懶腰走回床邊,開始寬衣解帶,這次真的要睡了。

許公子眼睛睜得老大瞪著阮徵,滿眼都是慌亂。“奴才……奴才恐怕還不能伺候殿下……”

阮徵掀開被子就鑽進了被子,頭一捱上枕頭,竟真的是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了。

“殿下……”許公子呆得不知道說什麼了,便聽見阮徵含混的呢喃道:

“放心吧,今晚我不碰你便是。”

“可是……奴才怎麼能睡在殿下的寢宮?”

“我抱你回來的,也沒想好該把你放哪兒,就先在這兒睡著吧。”

阮徵真的困了,含混的說了這一句就沉沉睡去了。

許公子躺在他的身旁,看著阮徵香甜的睡顏,心裡卻還有一個疑問尚未問他。

……那天渾身痛的錐心刺骨,可昏迷之前,卻隱約聽見他對那些人說:“這個人是我的寵妾……”

寵妾,他——真的這樣看他麼?

寵妾,不再是一隻洩/欲的工具,而是有名分有寵愛的——寵妾麼?

寵妾,一個可以讓他嬌寵著,一路由玉暖閣抱回太子府,可以躺在他專屬的床上陪他整夜到天明的——愛人麼?

許公子迷茫了。只因在他十三年的人生中,從沒有過一個人,對他這樣好過……

寵妾……

他躺在他的身邊,睡意朦朧的時候,唇角依舊掛著一抹笑意,那一刻,他終於所謂的幸福……

是耶非耶化作蝴蝶

中秋節到了,廟會、花會、燈會,整個大殷國都都在忙著歡度佳節,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喜氣騰騰。

而這一天,阮徵坐著一頂黑色小轎,一清早就趕到了涯城的天衍宮。涯城離國都只有幾十裡的路程,天衍宮是皇家專用的避暑山莊,可阮徵一到了這兒,卻由一個面色凝重的老太監直接把他引到了一處僻靜的山莊。

推門而入,屋子裡是一股濃重的藥味,七八個老太醫齊齊朝阮徵跪地施禮,阮徵擺了擺手,便拉出一個老太醫,沉聲問:

“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還有一年麼?!”

老太醫頓時渾身抖如篩糠,磕磕巴巴的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哭訴道:

“老臣無能,老臣無能,求殿下恕罪!”

阮徵心情煩亂,排開眾人便衝進內室。

沉重的黃花梨木門咔嚓關閉,內室裡一片死寂。內室是一間巨大的浴池,請了歐羅巴最好的工匠仿造夷狄的皇宮建造,內室地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方形浴池,接引了山腳下的溫泉水,池內四季溫水流淌。

阮徵踩著光潔的漢白玉地磚,一步步走近浴池。

浴池的珠簾被盪漾的水汽推得叮噹作響,卻彷彿震得阮徵耳膜生疼。

清澈的池水之下,是一張與他酷似的面孔——稜角分明的五官,清冷高傲的神態,高挑修長的身材——

要不是歲月在他臉上劃下的痕跡和他兩鬢斑白的頭髮,阮徵會以為自己是在照鏡子。

他站在池水旁,靜靜地盯著水裡的男人,連呼吸也不敢用力,彷彿怕吵醒他的安眠。

阮徵就這樣站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雙腿痠痛得再也支撐不住,終於慢慢彎下腰身,跪在水邊,想要伸手去碰觸那張安睡的面孔,卻在指尖觸及清涼的池水時,再也忍不住淚灑清泉。

清淚晃動了池水,模糊了雙眼,空寂的屋子裡,隱隱聽見阮徵低沉的啜泣。

含混的哭聲裡,他在一遍遍的喃喃:

“父王,父王……真的到了要分開的時候了麼……”

“太子殿下,聖上的病已經深入骨髓,每活一日,便是痛苦一日,便是臣等竭力拖延,皇上剩下的時日,也絕不超過半個月了……”

太醫的話在他腦海裡一遍遍晃動,震得他腦髓生疼,阮徵第一次這樣迷茫無力,這一次,他真的開始迷惑了。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出那間山莊的,只是覺得想要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好好想清楚,太多事,他還沒有想清楚過……

他踉踉蹌蹌的朝前走,路過一處溫泉,看著清澈的泉水,就忽然想,父王終年躺在泉水裡休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痛苦?恐懼?還是別的什麼……

這樣想著,便一件件脫掉那金絲銀線編制的蟒袍,摘去雕工精緻的玉冠,赤/裸著身軀,一步步走入池水,慢慢的,沉入水底。

看著水流隔絕的世界離他越來越遙遠,聲音消失不見,天地彷彿一下子變得空茫……阮徵卻忽然笑了,那一刻,拋卻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