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
幾次三番,我好似看到模糊的影子站在我床邊,手持青玉寶劍。眼神冷漠,卻是純淨。總是唉聲嘆氣,最後頹然離去。
池靡在他離去之後總會笑嘻嘻的出現,略帶嘲諷,〃朝以好命,生來禍水。招惹了一個又一個,連祭祀大人也捨不得殺了呢。〃
我在現實中無法回答,只得狠狠瞪他,卻發現,連瞪人的力氣都少了大半,果真是體力不濟了。
常常聽得宮殿外面一個個大臣上奏,只是聽不真切,看不真切,只能想個大概。說來可笑,想我入朝幾年,卻沒做過一日真正的官員,每日展轉的不是朝堂之上,而是某人的懷中。
那日有人大聲的叫喊,〃林大人死拉!〃
我聽得那小宦官尖細驚訝的聲音,感到凌玉的身子也微微一怔。
林大人是何等忠心的人物,我不是不知道。我朝少了林大人,情況不容樂觀。然後竟然有半夜的快馬加鞭,說是外合事宜。每每去書房,凌玉總會千關照萬關照,語氣不捨道,〃皙兒,我去去就回。〃就算知道我不能回答,他卻總是如此執著。
那時白衣池靡便會出現,冷眼看我,〃你猜,他這麼急是去處理什麼關文?〃
我連眼睛也沒眨一下,只是看著他的一顰一笑。他一個人自問自答,〃是不是某地又造反了,某心腹官員又投向叛軍陣營了?〃
我只能無言,沉默如雪。
不出幾月,身邊的人憔悴比我。
而我,大抵是到了彌留之際,那日竟然分外清爽。我終於看清了眼前事物。
凌玉正倚靠在床邊,淡淡的眉眼下盡是疲憊之色。
身後是面無表情的我朝主祭,他瞪著我,眼神不甘憤怒。他說,〃那人是誰?〃聲音是輕輕的,吵不醒疲憊的某人。
我也不答話,支撐著起身,拉了拉白色的衫子。
他有些失控,竟走了過來,雙手越過床邊的凌玉抓著我的肩,〃那人到底是誰?氣息竟然幾分鬼氣,幾分妖氣,最後竟有了仙氣!〃
我仍然是搖頭,他怎麼也不會知道,他口中仙鬼難分的人竟然是他的開山祖師。
身邊的人卻醒了,開口怒喝,〃青安,你做什麼!!〃隨即又看見了青安手下的我,欣喜一笑,〃皙兒,你醒了麼?你終於清醒了!?〃
我點點頭,卻不看他的眼,那眼神太熟悉,是千百年前我的眼神。
事情正如某人所言,我是禍水。
叛軍進來的正是時候,皇帝的親弟三王爺勾結外族起兵謀反。既然謀反也就不需要什麼正大光明,半夜偷襲也屬意料之內。
正是此時,不早不晚。
先是驚訝。
凌玉看著那張和自己相似的儒雅面容,有一瞬受傷的眼神,不是很久,只一瞬,真的只一瞬。既而恢復幽雅的容顏,輕輕加重手上的力道攬著我。
青安卻愣神片刻,隨即深刻看我。我朝他笑了,該是燦若星辰。他嘆息,再嘆息。已然恢復主祭的冷漠和氣度。
他只是見證生死,無能挽救,該做的,他原本就做了,只是沒有任何成效而已。身為化外之人,三王爺也拿他沒轍。
青安看我,那麼深,那一眼,也是痴迷,卻在下一瞬間清醒起來。
青安可曾對我動心?我自問。
動是一定動過,卻也只是一時迷惑。
此時的他,無由干政,無能挽回。國已殘破,那三王爺身後的人,正是外族的王。
每個人都在微笑。
外族的王在笑,那是得意的笑,屬於勝者,毫不掩飾的囂張;三王爺在笑,那是處心積慮後得逞的笑容,閃著陰毒,那眼神的背後,昭示著他絕對不會甘願如此和別人二分天下;青安在笑,那是看透一些,傷感一些,最後漠然一些,終是無奈的笑;凌玉在笑,絲絲悽楚,仍舊的幽雅,卻是泰山崩於前不改的氣度風姿態,那便是一個君王最後的監守………尊嚴掩蓋的笑容;我,依然笑,笑若春花,如妖纏幾世的狐仙,禍害眾人的媚到骨子裡,只是有幾人能看出,我笑容中的破碎?
該做個瞭解了吧,應該瞭解了吧。
〃你總是如此,禍害了別人,最後卻這樣自私笑著離去。〃有聲音穿過我凌亂的髮絲,直達心底。那是我的糾纏,我的孽,我的緣。
池靡啊,你看著如今的我,看著前九世的我,是不是隻覺得快意,或者可笑至極?
仍然被凌玉抱著,他緊緊的抓著,似要把我揉